粗心的护士可能忘了关窗。

韩小杰半夜是被冻醒的，病房里黑漆漆一片。应该要下雨，窗外的大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叫不出名的大树左摇右晃，映到他眼里堪比张牙舞爪的妖怪。

身上哪都疼，即使已病倒一年多了，他也无法适应这种痛。

但今天似乎又有点不同。

韩小杰感觉症状似乎清了一些，疼痛减缓了、就是冷。

“护士……”

他想让护士帮忙关下窗，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微乎其微，连他自己都很难听清。

冷意从胸口扩散，他无力的打了个筛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混沌了大半年的脑子这会儿突然又清醒过来，这十多年来的平凡经历、遇见的人，都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快速闪过，就好像一场电影的结束，所有关键的、不关键的事情这会儿都蹦出来，走马观花一样。

“妈……”

韩小杰大概猜到了什么，透红一片的眼睛酸涩的痛，眼泪沿着眼角滚落到枕边。

也许是母子间的心灵感应起了作用，也有可能奇迹发生了，他的手突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有人似乎在他耳边喊了些什么，但那些声音都像是从及其遥远的空间传来的。

听不清。

灵魂像是被强制性从肉体中剥离，他感觉身上的痛苦瞬间消失了，身体也轻飘飘的。

他低头往下看，发现自己双脚是悬在空中的。

这是他住了一年多的病房，病房收拾的干净整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正卖力的抢救着，韩敏被护士班推着赶出了病房。

床上的人像被蚂蟥吸干了血躺在床上薄薄的一片。

真丑。

韩小杰苦笑一声，他真想和家人告个别，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人始终往上升着，韩小杰低头看着脚下，他看到喝醉酒跌跌撞撞在路上行走的女人、看到六层高的小破楼变得低矮、看到他的身体从三十多层高的漂亮大厦中穿过，升到高空时，他感到头晕，因为脚底密密麻麻的现代建筑已变得十分遥远。

这是要去哪？

他茫然的抬头往上看，眼睛在瞬间瞪得老大：他看到天上有一条巨大的裂缝！

那裂缝狭长一条，缝隙里是比夜色更浓郁的黑。

他本能的想躲避，但身体这时却不受控制了，那缝隙中不知道存在着什么生物，拥有巨大的吸引力，将他狠狠向洞里吸去。

“啊！！”

身体连带着灵魂都一起旋转着、扭曲着，韩小杰在这场着力中失去了意识。

.

“哎，醒了醒了！”

耳边这道陌生的声音有些兴奋，韩小杰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凑在他面前。

因为贴的很近，那张圆乎乎的小脸蛋就显得格外大。

“大哥哥，你总算醒了。”大脸蛋后退了一些，小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后怕道：“我还以为你也碎了呢。”

“什么？”韩小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碎了？”

“他说的是你。”这道声音略显苍老，应该是个迟暮的老人。

韩小杰回头，发现七八个人跟着一位老人正一起走过来，而这的环境也比较特殊，像是在某个洞里。

一群生活在洞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