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的农舍,三三两两地坐着无事可做的村民,见了两人,有的会上前来打声招呼,有的则是满脸稀罕地看着两人。
倒是身后跟着的杨聪,本就是村子里的人,之前早就听说被西戎人抓走了,如今却见人又回来了,看萧濯和沈月晞两人的眼光又不同了。
沈月晞见大家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面色蜡黄,精神也有些不济,于是问道:“杨聪,那大家都是靠什么过活的?”
连日来三个月不曾下过一滴雨水,粮食也颗粒无收,她实在想象不到这里的人是靠什么维持下去的。
“还能靠什么,”她抓了抓已经许久不曾洗过的头发说道,“家里有年轻体力好的,就要冒着危险去那山上找吃的和喝的。”
说完,杨聪叹了一口气。
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她便走便看向周围,有的孩子看起来已经七八岁的样子了,衣服破旧不堪,几片破布挂在身上,光着脚丫在路边玩耍。
“家里的一些年轻人都到镇上找些活做,好补贴家用。”杨聪顺着沈月晞的目光看去,便走便给她介绍村子的状况。
“现在村子的旱情这么严重,官府都不管吗?”
不过问完了,她就想起来了。朝廷连西戎的劫掠都不闻不问,更别提旱情这些事了。摆明了是让关外的百姓自生自灭。
萧濯紧抿着薄唇,神情俊冷,声音冰冷:“我自十六岁在驻守边疆对抗北狄,极少参与朝廷之事。”
沈月晞这才想到萧濯自十六岁起,为了皇帝的猜忌避走京城。京城之事,萧濯怕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又有皇帝大权在握,并不好做些什么事来。
“夫君,”她不解地问道,“这不毛之地,大燕是不打算要了吗?”
她觉得大燕朝是不打算要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不然连个驻防都不层有,这不是摆明着要让给西戎人嘛。
也难怪那些西戎的人有恃无恐地越界来劫掠,不曾受到过任何惩罚。
萧濯面色暗沉,显然是不认同大燕朝的这种做法。他眼底涌起杀戮的光芒,看着沈月晞,声音清淡地缓缓开口:“不毛之地,并不是无主之地。这里既然朝廷不要了,我,萧濯,要了。”
他目光没有丝毫的隐藏,赤裸裸地露给沈月晞看。
被他这话带来的震动,让沈月晞久久不曾回神。
她本以为萧濯只是为了躲避皇帝的追杀才选择来此地,没想到,他早已谋算好了。
那在一开始,在流放的路上,其实他并不打算逃跑的。
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看起来就像个笑话吗?
“月晞,”他似看出了她的无措,“来此地虽是我的目的,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就此坐以待毙。”
她就说嘛,就那种艰苦的条件,能走到边疆的,不死也残了。
还好,萧濯也早有打算跑路。
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只能来到这种无主之地,来厮杀出一个自己的天地来。
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切从头再来的决绝。
沈月晞听到他那平淡无波的语气潜藏着不可一世的霸道。
想让他萧濯就此束手,不过成一时之欢而已。
萧濯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哪里是愿意屈居人下之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萧濯会告诉她真实的想法。
“怎么,怕了吗,”萧濯睨了沈月晞一眼,“可惜已经晚了,上了我这条船,你就没有机会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