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煦看着凌霜这般后悔到快要崩溃的样子，也是震惊不已。

他实在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原来她并没有忘了自己救她的事，只是认错了人，报错了恩。

美人泪断人肠，看着凌霜一颗颗泪珠落下来，便如火星烧灼着他的心，痛得他直揪心。

一直以来，在玄煦心中，凌霜都是天之骄女，高傲的凌氏千金小姐，纵然是贵为皇后之尊的贺梦贤，亦不曾折损过她半分骄傲。

自从当年荷花池金风玉露一相逢，他就从未见过凌霜如此大悲失声，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悲哀与凄凉随着泪水宣泄出来，这般绝望与痛悔。

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什么样的折磨，才让她痛成这样？

玄煦以为这仅仅是认错人的后悔，殊不知凌霜是重生之人，前世的阴错阳差，酿成了耿耿星河无穷尽的悔恨与悲怆，她失去不仅仅是自己的人生，还有她的家人，她的未出世的儿子。

前世加今生的种种悔恨和悲怆，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她才会哭得这般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玄煦心疼不已，更咽道：“霜儿……昔年错误已经造成了，幸好这次变故，让我们彼此了解到当年的真相。”

他定定看着凌霜，眼中的款款深情似要将她柔化：“霜儿，错了就是错了，我们现在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有没有情？”

凌霜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道：“有情如何，无情又如何，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此时注定要在困在紫禁城那个华丽的牢笼中。”

阳春三月，烟柳画桥，杏花微雨时。

他的声音也亦杏花微雨那般绵绵轻柔：“不，只要你对我有情，现在还得及，如今我假扮皇上出来，只要我们长期不回去，皇上便会以为我们已经死在这些乱贼手中，我愿意放弃亲王之尊，陪你一起浪迹天涯，许你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的愿景。”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这是卓文君留给世人的千古绝唱，亦是凌霜内心最渴望、最想要的。

可此时此刻……

凌霜摇了摇头，凄然笑道：“不能了，不能了，且不说我现在已经不是未嫁之身了，皇帝也不会放过你我的。”

她目光遥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若是此时能与远走天涯，我根本不稀罕眼前的荣宠和贵妃之尊，可是现在情况不允许，我要是跟你走了，皇帝为了平衡后宫，父亲为了巩固凌氏一族的荣华，一定会让我的小妹凌雪入宫的。”

“雪儿年纪小，涉世不深，一点心机成算都没有，后宫人心险恶，皇帝薄情，太皇太后奸诈，皇后、慧妃、佟答应更是如豺狼恶犬，要是真让雪儿入宫，她将必死无疑，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幸福葬送她一生呢？”

“还有你的母亲宁悫太妃，她是太皇太后和太后极为厌恶的董氏一族的女子，如今在后宫的日子尚且如此难过，要是你真的放下一切不管，你叫她以后日子怎么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