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听出她内心的怨怼与不甘。

是啊，当年玄煦是最有希望继承大位的皇子，若真是如此，宁悫太妃自然也可以母凭子贵当圣母皇太后，何必待在寿康宫偏安一隅，避世不出，成天跟懿靖贵太妃这个疯癫之人作伴。

想到这里，凌霜心里愈发愧疚，要不是因为她，玄煦本该有大好的人生……

宁悫太妃目光恳切地看着她：“既然你来我这儿了，我就要多告诫你一句，太皇太后并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后宫发生的许多事都与她有关，你虽不像当年的董贵妃那般宠冠六宫，令六宫失宠，但你强大的家世，对于太皇太后延续哈森氏一族荣耀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所以你的处境只怕会比当年的董贵妃更加艰难。”

“当年董贵妃红颜早逝，太皇太后对外宣称说董贵妃因为丧子伤心过度，因病去世，可事实当真是这样吗？这些年来我冷眼旁观，暗中留神，越留神越是害怕。”

“还有摄政王，当年她和摄政王关系暧昧不清，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她为了平息流言，也为了夺回权力，竟不惜杀死一个爱了她一生、甘愿为她放弃江山、选择守护她儿子的男人，此等狠辣无情的冷硬心肠，便是须眉男子也难以企及，所以你要更加小心。”

凌霜定定点头：“她的狠辣手段，我入宫不久就领教的，我宫里焚烧的白头梦，便是她指点皇帝防备我的杰作，对于这等心机深不可测之人，我可不敢小看半分，哪怕她现在已经年老。”

姜还是老的辣，越老的姜越辣，太皇太后就是一块老姜。

宁悫太妃见她如此伶俐，微微颔首：“如此甚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太皇太后不喜欢我这个姓董的女人，你要是在我这个逗留太久被人发现了，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以后没什么事也不要轻易来这里，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凌霜点了点头，随即告辞离去。

回到翊坤宫时，天色已晚，银铃和四喜见仁康太妃的寿宴结束，妃嫔尽皆散去，凌霜却久久没回来，不禁有些担心，正打算派人去找。

见凌霜搭着金铃的手回来，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银铃拉着金铃的手，急声问道：“金铃，你和娘娘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金铃没有回答，看了凌霜一眼，这才道：“先去把门关上，咱们进去慢慢说。”

银铃忙让两个小太监关上门，又让四喜去小厨房那边弄一些吃的当宵夜。

凌霜走了进去，坐在罗汉榻上，才将今日之事絮絮说了。

银铃听得心惊不已：“原来宁悫太妃这边还有这么多宫闱秘事，她和懿靖贵太妃都是可怜人。”

金铃叹息不已：“是啊，宁悫太妃真真是可怜得很，打她入宫以来，一直勤谨奉上，安分守己，不争宠，不算计，更不曾卷入权力之争，到头来却要在寿康宫独守寂寞，连见儿子一面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