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哪个人,她一时间又无法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德十一年的秋天,真真是多事之秋。
前朝有江南红莲会余孽死灰复燃,反复搞事情,后宫这边风波迭起,皇嗣夭折,皇后禁足。
随着皇后的禁足养胎,这个多事之秋的秋天才算过去,转眼便来到了明的十二年的新年。
新的一年,除夕之夜,一众皇族子弟齐聚参加新年家宴,凌霜又一次见到了玄煦。
想起上一次和他相见的时候,还是去年的新年除夕夜,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弹指又是一年。
凌霜不禁想起入宫那会儿,也是在除夕上,她喝多了酒出来吹风,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望着后宫烟火迷离的夜晚,不由自主地念起了杜牧的《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那时候,他还笑话她不懂诗词,说杜牧的《秋夕》明明描写是秋天的夜晚,怎么会有人在这么喜庆的新年之夜念这么哀凉的诗,如此张冠李戴,也不觉得晦气。
想不到一语成谶,晦气连连!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牛郎织女隔着“河汉清且浅”的银河,却要一年才能见一次面。
而她和他,便如牛郎织女那般,隔着这一条由三纲五常和伦理道德交汇而成的银河,一年才能见一次面,见面之后亦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凌霜见他坐在对面,闷头喝着酒,眼角余光却不曾移开自己半分,甜蜜之余,亦心生无奈与悲凉,与四周一片喜庆欢腾格格不入。
酒过三巡,戏台上的一出《盛世鸿图》才刚刚唱罢,太后随口问起了玄煦的婚事。
玄煦一如从前那般,婉言谢绝道:“多谢母后关心,只是婚姻天定,儿臣只想找一个愿得一心之人,与之白头不相离,那个人儿臣还没得到,现在还不想成婚。”
太后颇为感触:“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世间女子最梦寐以求的,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呢?不知道哪个姑娘这般有福,将来能被你这般真心对待?”
玄煦淡雅一笑,似是感慨,似是叹息:“儿臣也在想,哪个会是谁呢?儿臣这辈子能不能得到她?”
凌霜心头顿时一阵刺心,仿佛被那根容嬷嬷扎紫薇的银针扎了似的。
她何尝不想跟他在一起,问题是不能,撇开伦理道德不说,她早已是玄烈的妃子了,并非清白之躯,又怎么配跟他在一起厮守一生呢?
佟贵妃目光似蜻蜓点水般在凌霜面前掠过,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福王乃是皇上的亲兄弟,天潢贵胄之身,又生得这般极俊极雅,当然要尽情纵横花丛,哪肯找个黄脸婆来来拘束自己呢?”
凌霜冷冷道:“黄脸婆?福王这才大多年纪,能够嫁给他当王妃,必定是名门世家的妙龄女子,哪来什么黄脸婆,佟贵妃也不怕糟践了王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