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上寥落星辰,淡淡地懒散闪烁几下,这世间,此星球,只要不是人就好!明天下慢慢走在路上,也许这会儿有很多地下的鬼和自己一起走,也许还有瑛夏之流纠结了更多力量在暗处伺机置自己与死地。明天下此刻眼前却全都是凝绚那特别的泪珠,转瞬化成了轻烟......
那天,明天下死拉住捆凝绚的绳子,可是海底就像被飓风搅动,水流如旋,而且黑暗得没有边际。无法抗拒的力量在根本无法做出反映时就弹开了明天下手里紧抓的绳子!又一阵子强大水流把明天下冲走,人类的小小肉躯抵不过浪斗不过强大水流,只能闭上眼睛靠感觉奋力划动双臂,却被旋转到不知何处。明天下理论第一条就是:一定不能随便死!况且,凝绚不见了,她要是还活着,却找不到我了,如果她为此而伤心,就是我的错!我不能错。因为我已经错过一回,想起自己刺过她一剑,她还不计前嫌扮成丑老太婆千里迢迢跨国营救,这是何等之爱!想起凝绚心口就疼!心口疼就不经意摸着心口,却摸到凝绚给自己的东西,她说到时候拿出来喊:言藻!
相信凝绚,明天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东西大叫:言藻!突然手边多出一个白色浮板!明天下根本来不及惊讶高兴,一手抱紧白色浮板一条手臂快速划动,双脚奔力踩水,慢慢升上水面。世界仿佛只剩下海水和明天下,四周望不到边,没有飞鸟来掠!海水起伏却没有声音。浮板似乎要带着明天下去某个地方,疲惫的总卫长又饿又累又困,他想如果现在来一头鲨鱼,自己恐怕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了。正昏昏沉沉随波逐流,突然左脚腕被什么东西缠住一样!身体猛地往水里掉。心和大脑像被电击重新召唤回逃跑能力,妈呀!想鲨鱼果然就来了!我想一艘船怎么没来?猛地在水里把脚用力乱蹬,企图甩掉那个可恶东西!可恶东西却拼命嵌住明天下,好像明天下是救命工具。明天下只好一头扎进水里,一个人!明天下伸出手拼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气拽住那人手臂拖来架在浮板上!那人趴着喘够了气,偏头看明天下。嘿呀!这不是那位理恩兄弟吗?
“你怎么也下来了?”
理恩仰面迎着刺眼的太阳眯了眯眼,甩甩头发上的水,“嗯!他们告诉我,你是明天下,我对船长说,你是好人,希望他不要听信别人的话。那个女人就把我推下来了。”
“谢谢你!我们能在水里相遇,还真是奇迹!”
“谢谢神仙。”理恩皱着眉头,苦瓜着脸,好像对神仙的安排并不感激,“我们该怎么办?”
“睡觉!我很累!”明天下闭着眼,手下意识紧抓浮板!突然眼前似有个白影一晃,明天下猛地睁眼,理恩手中小刀正向着自己心的位置刺来。明天下身体向后一缩!“你干嘛!”
“杀你!回去可以生活无忧!”
明天下一脚踹过去,“愚蠢!杀了我,你只能被他们杀。”
“不会的!我们签了合约!”理恩没扎到,即急又气,左手紧抓浮板,小刀在手中拼命对着明天下乱刺,像个正在发病的精神科患者!
明天下左躲右闪瞅个空一拳挥到理恩鼻子上,蜿蜒的红蚯蚓爬了出来,可怜兮兮地挂在下巴上,踌躇地落进大海。明天下说,“如果你相信与无赖的合约,就尽早做好死的准备。”然后看了一眼理恩,“走吧!有鲨鱼。”松开浮板沉下海去。理恩紧抓浮板,看明天下说得那么轻松,哪像有鲨鱼的样子?刚回头,还没来及啊,就被鲨鱼咬住。
明天下潜下去,又浮起!眼前好像已经不是海水,是别墅里的游泳池,不用划动胳膊,反正站起来就踩到池子了不是吗?向前走几步不就是池子边的小桌子吗?明叔会在上面放新鲜果汁,啊,不我今天不喝果汁,我饿了,我要吃牛排,不行,梅丽雅,你给我喂的面包最好吃!面包会动的吗?明天下见到一个奶白色的片向自己过来了!明天下双眼放光,双手去抓“面包!”紧握在手张口就咬,面包很怪!明天下紧抓在他魔牙下奋力摆动的面包!吃得好辛苦!突然,两条大鲨鱼围来,明天下丢下面包往水面上冲去,可惜没长翅膀。突然,心口处跳出一根细如发丝的白线,瞬间化成一条长鞭如张力十足的弓弦以最饱满的弧度弹向两长大鲨鱼,顿时,大鲨鱼皮开肉绽在海里搅得红浪乱翻。
明天下握住那游到手边的长鞭,靠着刚才咬了几口很有力气的“面包”带来的能量,在海上游着,天色已经黄昏。前面不远处竟然有条船,向明天下开来。
明天下也划动胳膊向着船满怀激情游去。船上没有一丝光亮,船身看来受到暴风雨多次洗礼,那帆虽然破败却依然迎着海风飘飘荡荡,船上依稀有歌声......明天下喊:“救命。”
一会儿,一个黑影子悄无声息出现在船边,他趴下来扯明天下,那握住明天下手的似乎不是手,又冷又硬。明天下迷迷糊糊,最后一点力气终于用完,被扔在坚硬的船板上时,仿佛已经被扶到自己那张舒服的大床,明天下感觉幸福极了!闭上眼睛时还露出了微笑。
不知睡到何时,肚子闹暴动把明天下搅闹起来。冷冷海风伴着远空几点星光,茫茫海面似乎就是世界的全部。明天下从甲板上爬起来,怎么没有人?刚才不是有个人把自己捞上来的吗?
明天下进船舱,黑乎乎看不清。到处乱摸一番,没有可以进口的东西。连老鼠的声音都没有。乱刨时不知滚下了什么,啪地砸落在一块铁皮板上,一朵亮亮的光花十分耀眼地闪了下,明天下一看,立刻摸住那个小东西抓在手里,又在黑暗里乱抓乱扯,感觉像是衣物或者破棉条之类,立刻啪啪把那个滚落的火石在铁皮上打了几下,点着衣物,借着轰然跃起的火苗瞧见,右手边是个破木头桌子。见到火光的明天下分外有力量,立刻起身几脚跺坏桌子,拧下木条,点上火把照了一圈狭小低矮的船舱,有个陶瓷茶壶,茶壶把手掉了,用铁环替代了壶柄!还有两个陶瓷破茶杯,明天下拿起破茶杯,返回甲板。手里只有长鞭,难道要长鞭打鱼?还是长鞭钓鱼?
站了会儿,想把甲板抽下来吃掉。不过,那实在不能下咽!返回舱里,取下铁环,扯几缕破棉条,把被自己跺散架的破桌子搬上来,架起火堆点燃,铁环拧成一个铁钩,绑在长鞭稍上,一手举着火把照着海,一手持鞭,明天下的好视力发挥救生功能。瞧见有鱼游来,长鞭立刻向水里打去,铁钩扎到一条不幸的鱼,高兴的手都抖起来,狠命将长鞭带着鱼向甲板一抽,鱼凄惨绝望地翻腾几下就僵挺不动。
明天下从小没动手做过饭,更没有杀过鸡鱼,这会儿看着鱼如此命运,给鱼道歉:“对不起,我以后给你立个碑。”然后破茶壶打水开鱼破肚烤个半生不熟就扯着吃起来。
才吃一会儿,脊背后面就有凉意,淡定吃鱼!心中不免感叹,得罪了吃神?一到吃东西就有事捣乱!不行,吃饱了打架有力量!边吃边喊句:“滚开!别在我吃饭时来烦我!”凉意并未散去,身后却传来幽幽歌声。声音没有尖细做作之感,倒有绸缎般柔和光滑的舒适。明天下并不认真听,吃完了倒在火边就要睡。那歌声的主人显然有些尴尬,立刻停下。但似乎舍不得离开,幽幽叹道:“我为了救你受伤,你竟然连问都不问我一下吗?”
“你别吓我,我只记得刚才有个黑影子拉了我一把,怎么就成你了?你还受伤?当我弱智?”
那声音略顿,“公子不知,你身上有光,会伤到我们鬼魂的。”
“呵,我身上有光?是鬼火吗?如果你救我是为了让我感恩戴德来谢你,现在,我给你机会杀掉我。”
声音无奈地叹了一下,“那倒没有让你感恩戴德的意思。只是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话,闷得慌。”
明天下嗯着,“你叫什么名字。”
“念念。”
“干嘛总在海上溜达,不归回土地呢?”
“回到土地,魂魄飘渺,上来不自由。在海上习惯了。”
“这破船你家的?”
“......不是。”
“你不回去,家里人怎么纪念你?”
“没有家人。从小被卖掉,唱歌为生。到这船上唱歌,船被打劫,我自杀在这船上,一直没离开。”
明天下见黑影没有露脸,估计她死得很难看。
一人一鬼一时间无话,都看着一弯明晃晃也许见证过黑影自杀的月亮。海风很轻,以少见的温柔把船推成充满诗意的秋千,在月下荡着。船很自觉地在行驶,比无人驾驶还省心。
那鬼看了一会儿月亮,“明天就可以到达琥珀港。当年,我就是从那里登上这条船的。”
“你怎么知道?”
“你这长鞭是神器,它为你定风镇海还导航。”
明天下轻轻地“哦”了一声问,“想回去吗?想回去的话,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