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回头看离苦,她已经满面泪水。明天下奇怪,她往日的泪水不是和凝绚一样,流出来就化成轻烟了吗?
着火的画卷中,那个化成水的白衣女子的影像一会儿是凝绚,一会又似离苦,在明天下眼前晃动、重叠。明天下使劲闭眼摇摇头,太可怕了。
凝绚按住他的脑袋,“难道这个飞行舱,是靠你摇脑袋飞到辰星去的?”
明天下看了看操控屏,运行正常。把凝绚拉进怀里抱着,“你还记得辰星吗?”
“记得,不太多。我再大些,师父就带我去你们的星球了。”
凝绚开始给明天下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明天下又给凝绚讲自己的事。两位神从前飞来飞去,现在也依靠凡人的飞行仪器在寰宇遨游,真是省心省力。
明天下想起离苦的信,忙展开和凝绚一起看。
明天下看着看着就觉得好累,睡着了。
明天下梦里不见了凝绚,心里慌得要命。拼命喊,想走想飞却不能动。飞行舱一再摇晃,明天下捂着心口,“凝绚凝绚,别丢下我......”
喊着喊着就有一双手握住自己的手,才要放心,却感觉不对呀!凝绚小冰手柔柔软软的,这双手温暖有力!不行,飞行舱里没有第三人呐!不知从何而来力量,激发明天下猛地睁开眼睛!不由惊叫!啊!啊!
钟离彻瞪着眼,“你鬼叫什么!”
“凝绚怎么变成你了!你怎么变成凝绚了!”
“凝绚把你放在这里,她自己走了!”钟离彻去端杯水递给这位沉浸在惊恐之中的明天下。
明天下四望,这里看来绝不是什么钟离府,也不是自己小别墅,“这是什么地方。”
“月星之底。”
“她为什么把我放在这里!不是我和她要去辰星的吗?不行,我要去找她。说清楚,说清楚!她半路丢下我!她骗我!凝绚不要我了,她骗我!”
明天下从床上跳起来。钟离彻拉住他,“你别激动。凝绚把你们的飞舱开走了。她说,让你在这里等她。”
“等她?她还说了什么?”
钟离彻摇头,“没有了。”
明天下抱着头,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然后抬起头,眼神极怀疑地问,“她说等几天?”
钟离彻还是摇头,接着又说了一句,“现在,月星历和嘉德也不同啊。”
明天下沉默着,突然,神皇柜子里燃烧的那幅画卷上一闪而过的数字,重回明天下脑海,很多一和二。日期,日期。现在这个鬼月星不知是何年何月,不过,现在是天历21212年,如果不和凝绚去辰星,按理是该准备年底大会了........
啊!明天下突然在脑子里把一和二组成了一个要命的日期。对啊!画卷上的日期虽然一闪而过,但明天下还是想起来了!
他的全身开始发冷,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快,带我到月星上面去。我要走。要去见凝绚一面!无论如何!我要见她。”
钟离彻拉住明天下,“好!我也要回去。现在把我妈她们送来了,我也要回嘉德。我妈求你爸妈和我们走,他们不同意!”钟离彻激动地看着明天下,“你知道吗?我算出一个可怕的日期。我不想丢下那么多嘉德国民自己逃掉。带上我。”
明天下没有再说话。
钟离彻带着明天下到表面,奋力地扯紧明天下,心知他有可能不会带自己。明天下到上面,很不客气地打晕钟离彻!“你没有法力,瞎凑什么热闹!”
说完,直往北冥用力赶去。
凝绚那天抱着受伤的黎棠去伤心碧,等明天下着急,干脆寻他,却远远发现神皇往云梦河去。那个蒙面白袍让凝绚立刻来了精神,八卦虽要命,不听也得听。听完心里惊,离苦是我妈?神皇竟然是......
什么!都是什么!凝绚呆呆的飞离伤心碧,也不去北冥。干脆去了闫小旺地盘。闫小旺工作很忙。接天崖天天大批新鬼报到。而离苦执掌又下了命令,最近要安排一次大小新旧老少男女鬼统统上界回家团聚。治安工作压力山大。
闫小旺给凝绚大神上了茶,看她向来精力充沛胡捣鼓乱折腾,今天怎么这么规矩,“有男朋友就是不一样,举止都文雅了。”
凝绚晃杯子瞅着茶叶在水里上下翻滚,冷不丁地问闫小旺,“你小时候,你爸妈打你吗?”
“打,为什么不打。我小时候没干几件让爹娘省心的事。”
“你说,一个当爹的,想把孩子往死里整。是什么意思?你见过这种爹吗?”
“凡人生前种种,我见得多了。孩子还杀爹妈呢!为什么爹妈不能把孩子往死里打。比如,这孩子不是亲生的!比如,这孩子犯了大错,终究一死,别人打死他,不如爹妈打死他。反正,凡人其实挺可怜的。但是,让他们修身养性,以减少欲望,减少产生痛苦的事件,他们偏不。没法子。”
凝绚琢磨自己不像是闫小旺说的情况。不由好奇,“凡人还有什么奇葩的家庭恩怨?以至于想相互搞死的。”
“有什么稀奇。抢皇位的,夫妻父子兄弟互砍。回家看历史书去。可解闷了!”
这也不像。凝绚摇头。闫小旺看看了凝绚,挠着钢丝寸头的短发,“也有啊,孩子非要做的事和家长的计划完全不同。比如,我爸要是想让鬼都重新活一次,可是我的职责是一个鬼都不能上界搞乱阴阳秩序。这样,我爸为了鬼的大局干掉我,然后他完成了他的大义,又觉得对不起我,就自杀了。这也是一种悲壮的无奈。”
凝绚瞪着眼,“用得着这么血腥吗?不能商量?”
“哪有那么多好商量。有时候事件的发生和对事件的判断,都在一刹那。神经病一上头,结局就秒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