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挥舞一下拳头警告道:“俺听着造谣言的人就是你,要是让俺再听到,俺就去你家里揍你去。哼哼!”怀里的小狗莫名兴奋地动来动去,福妞抱着小狗耽搁到现在,这才算是可以回家去了。
还算是半下午的时光,天边并没有晚霞,只有几点白云,也没有牧童和老黄牛,只有一个捂着眼睛的大根,对着福妞离去的背影只说一句:“这妞现在手这狠,难怪能打下来黑熊。”亲眼看着福妞分到黑熊钱的大根当然是不会服气,就是身子轻在树枝上跳来跳去,最后一箭射死黑熊的是老秦大叔才是,可是老秦大叔不肯带大根分,大根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看着。
此时感受到福妞的拳头,大根不得不佩服一下,眼前只冒金星了,这妞是可以进山去。
一看到自己家的大门和竹墙,福妞就不生气了,谣言,不是有风吗?还能吹不跑,姐关起门来吃香的喝辣的,闻都不让你们闻。
凌墨和有栓正在院子里争议那山鸡应该怎么吃才好。看到福妞回来,凌墨是弯弯腰,颇有风姿地推一推板凳过来,然后继续坐着。
有栓是笑逐颜开看一眼福妞手上的新书包,从院子里小桌子上摆的瓷的茶壶里给福妞倒了一杯泡好的茶,然后让福妞看自己的手艺:“我今天新缝好一个茶壶焐子,天再冷,茶也不会一会儿就凉了。”热茶是柴火烧的,一会儿就冷了不能喝,直接浪费的就是柴火。
把手上的狗放下地来,再把书包里的点心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同时瞪了凌墨一眼:“你不许一个人再吃半包。”凌墨看着那点心盒子,只是道:“一包我吃不下,撑的晚上吃不下去山鸡。”
福妞翻翻眼把新书包给又被逗笑了的有栓背上,有栓小脸儿上光彩焕发,这一会儿不知道是背着书包端端正正地站着让人看的好,还是去逗弄狗的好。
总算还是先站着小脸上是忍不住的笑容,笔直的双手放在身子两侧,给福妞和凌墨看,两个人一起夸:“真象个小学童。”看了一回,有栓爱惜的把书包取下来,准备拿到屋里去放好了,用手捏了捏,里面还有东西,取出来给福妞:“姐,这是你的。”
水蓝帕子浅红帕子只能是福妞用的东西。福妞把那个水蓝色绣着春燕的帕子给有栓放回书包里:“你拿着擦个汗擦擦手。”自己把浅红色的收起来,一时用不惯古人的袖子来放东西,想想电影上看的,就把帕子随便掖在衣襟上,凌墨看一看,多了一块帕子,又不象是大家的丫头了,活脱脱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姨太太,只差没开脸。
为了眼前的和平,总算这句话是凌墨忍着没有说出来。看着福妞买的还有一个饭盒子,有栓把书包送进屋去好好摆起来,这才出来摆弄那饭盒子:“这是俺带午饭的。”
“你带去学堂里,那里有一个杂役帮着中午蒸热了,你记得别吃凉的。”福妞循循交待有栓,象是有栓要远行一样,其实是每天晚上都回来:“老田叔的牛车也说过了,你早上跟着走,晚上跟着回来,要是学里放学早你就在那里看书写字等到了时间再坐牛车回来。这么远的路,别一个人走回来。”
有栓眼睛忍着没有去瞄新的小狗,一一地点头听完,才赶快去抱小狗,看到有财已经和有贝玩在一起了,有栓也加入了,连连地喊着:“有贝,有贝,”一连喊上好几声,才抱着有贝脚下跑着有财和凌墨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山鸡咱们咋吃?”
“芙蓉山鸡片儿,如意山鸡卷儿……”福妞听着凌墨带笑这样报着菜名,再一次白眼他:“好菜,真是好菜,你,会做吗?如果不会做,还是不要浪费这山鸡了,来个普通的家常烧山**。”
看着凌墨只是嘿嘿笑,福妞不能不挑一下毛病,看一眼那扎了翅膀的山鸡问凌墨:“你这郎中治不好鸡病?”
凌墨又被雷一下,这妞说话从来雷人自己不觉得:“我悬壶济世,不是济动物。”福妞装作才明白的样子,恍然大悟中的恍然明白了,很是理解的道:“悬壶济人,不济世上万物。”这样解释过以后,福妞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到后面去:“我去种地了,不管你们是如意卷儿,还是芙蓉片子,我都能吃得下去三碗饭。”
有栓则是笑嘻嘻的问凌墨:“凌大哥,我不会杀鸡,没有杀过,”凌墨应道:“我来杀。”有栓说好再笑眯眯地道:“我不会烧卷儿和片子,也没有烧过山鸡,俺只会烧猪肉。”
一阵秋风吹过,凌墨觉得凉意重重,为什么每顿晚饭都是我来做?“我,本来是想帮你姐种后面的坡地,”福妞在后面都可以听到凌墨的声音:“我要做饭,那就算了吧。”
换过平时穿的布衣,拿着锄头在手里,正在打开后院门的福妞无所谓地往坡地上走去,不帮忙是吗?那也就算了吧。
后面的坡地上前一阵子已经松好了土,这块坡地上有大小树十几棵,最粗的也不过手腕粗细,据有人说,过粗的都让村长以修祠堂的名义早就砍断去卖钱了。福妞新弄来的十根竹子就栽在这里,这里向阳光线足,一定是种什么都会长的好的地方。
可是种什么呢?福妞有些犯难了,种玉米有嫩玉米吃,玉米杆甜的不下于甘蔗的好吃度,不甜的也可以嚼一嚼,再不行剁碎了喂猪喂牛也行。呀,一头朝思暮想的牛。福妞想起来下午大根的话,还以为自己心里想的是大庄,其实姐只想一头牛,大庄是牛吗?如果是,姐就想他。
种小麦还不是季节,要么就种菜,村里人都在种萝卜白菜,冬天过冬的菜就是这些,要么就是菠菜,疙瘩菜,看一看四面的树,虽然都不粗,可是恰好四散开来,把这里正好围住,如果再多种竹子围住风不吹过来,这里是不是可以种些别的水菜,一个冬天就只吃萝卜白菜吗?
秋风起昔,冬已不远,冬天怎么过,粮食要储备,大雪封门就在家里休息,不能还进门去集市上辛苦,现在天不冷,多辛苦倒也罢了,鸡鸭鱼肉各自青菜都要备,福妞不想冬天过只吃咸菜的日子,只要鱼塘里的鱼能养好,冬天就不愁鱼吃。
猪养上几个月到过年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杀,如果说不能杀,猪肉也要事先买好,福妞盘算来去,打算种上玉米,萝卜、白菜和豆角先试一试,萝卜干,干豆角都是冬天可以储存的菜,用来烧猪肉也是好吃的。
选来选去目前选择不多,不是有一个大棚可以供自己随便来种。站起身来的福妞今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自己不是一个会农活的庄稼人,所以种了以后长的好不好心里没有底,今年先试一试吧,寄希望于这围着的十几棵树,再寄希望于这向阳的坡地。
风不要进来,太阳常照,温度常存的话,豆角应该还能长出来,福妞拿着锄头开始忙活起来。有栓抱着有贝带着有财不时过来看一看,也帮着在后面点种,对于福妞这个时候还种豆角,有栓是觉得不行,可是姐要种,有栓也种了下去。
晚上的山鸡烧土豆真的是很好吃,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福妞才想起来,把土豆给忘了,还有红薯,好在后面坡地大,还没有种完,看来不会种地的人真的是事事要从头学起。
吃着饭凌墨问起来福妞种什么,听说是玉米,凌墨也喜欢:“不要等长老,嫩玉米才好吃。”这一点儿上,哥和姐是一致的,有栓原以为种玉米是为了长老了打成玉米面,现在看来不是。土豆和红薯一致通过,萝卜白菜不得不种,提起来豆角嘛,就无人说话了,希望它能长的好吧。
这地肥沃,至少院子里的豆角疯长,青菜也长得好,白天凌墨和有栓把摘下来的豆角、青菜都摘下来放在院子里晒,准备做干豆角和咸菜。福妞看过了以后觉得弄得不错,不知不觉中,凌墨成了这个家里的一分子,凌墨自己是松了一口气,没我不行吧,看看谁帮你喂鱼。
晚饭后三个人坐在外面闻着菊花香看星星说话,凌墨才发现福妞今天晚上比较沉默,总是不时地抬眼看看星星,然后在想心事。福妞想家了,在想家人。从今天白天的泪流满面开始,福妞想想四婶这样想小菊,自己的母亲也应该是想自己的才是。
有栓对新来的有贝是以前对有财的待遇,就抱着,福妞阻止了好几次:“明天白天给有贝好好洗个澡,中午的时候在太阳地里洗过你再抱。”
说过这话以后,福妞开始和凌墨说起来过冬的事情,两个人都是自然的聊着,谁也没有想到对方是房主,自己是房客。
“咸鸡咸鸭咸鱼咸肉,”凌墨一开口就是不凡,四个“咸”让福妞听得眉开眼笑,姐也是这样想的,有栓眉开眼笑过,有一个疑问:“这要多少钱?”
这样的情况下,房主归位,再把房客也打回原位,福妞很不客气地就对凌墨道:“问小凌要钱,秋天山里有人参,你帮着我进山多好,”一个外乡人,难道还怕什么鬼怪不成?自己又能治。福妞幻想一下,带着凌墨走到松林前,小凌会不会害怕的痛哭流涕求着:“我不要去啊,我不要去。”
星光下,福妞笑了几声,一抬眼看到有栓和凌墨的惊奇眼光,才算是收敛一些。欺负人顺了手,就此就会欺负下去,凌墨忍气吞声地答应下来:“我当然再给房租钱。”这房子快比集市上客店里的中等房间都要贵了,有追赶上房房价的趋势。
然后是青菜萝卜白菜咸菜米面猪肉,福妞很大方地说一句:“这个归姐。”有栓看看福妞,再看看凌墨,问一句:“啥归我呢?”
福妞和凌墨一个道:“吃归你,”一个道:“上学归你。”有栓故意耸拉一下小脑袋,然后才嘻嘻笑起来道:“刷碗扫地做饭归我。”再加上一句:“喂有财有贝小黑小鸡归我。”
听起来象是在凑份子过日子,凌墨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有清风和明月,不亦乐乎;有傻妞和有栓,不亦乐乎;有有财和有贝,不要咬人乎;有小黑和小鸡,快快长大乎……
此时的大根在家里正在哎哟:“你轻点儿,”大庄正在用水为哥哥洗眼睛,收完了家里的庄稼,大庄在帮着别人打零工收庄稼,回来的就比较晚,拿人家一天工钱就要干一天实在的活才行。大庄回来才看到大根的眼睛红肿起来,象个桃子。
“谁打的你?”大庄不相信大根说的是自己碰的:“好好的,哥你难道不看路,一定是被谁欺负了,告诉俺,找他去。”
在福妞面前碰了钉子的大根是为了脸面才不说出来,听着大庄催问的急,也只能说出来:“福妞这丫头手还真狠,一拳过来就成这样了,我要是出去说是福妞打的,村里人问起来为啥,可没话回了。”
听到是福妞,大庄心里五味杂陈,苦辣酸甜咸一股子一股子地在心里冒着水儿出来,再也没有话的大庄把家里备的草药给大根敷上,这是进山的猎人都会备在家里的草药,免得打猎的时候会抓到哪里,碰伤哪里好用的,这里并没有24小时的药房在,都是自己先备起来。
敷上草药的大根还有心情和大庄开玩笑,看着大庄出门倒水回来,大根逗乐子地道:“咋的了,一提到福妞打的,你就不说话了,你倒是替哥去找她,问问她呀。”
大庄没好气地看一眼大根,坐下来开始吃饭,大根继续说自己的话:“你下次再说带福妞一起去打猎,我看行,这丫头真有力气。”大根也坐过来开始吃饭,屋里才算是暂时安静下来。
“今天是给前村的杨老末家收庄稼,他那村里还有活,哥你明天就在家里歇着,要是眼睛好了就跟俺一起出去干活去。”大庄再拿起一个馒头,看看大根的眼睛道:“这个带帮工的人才不浪费哩,不到天黑到看不见,从来不说休息,你要去再换一家带帮工的人才是。”
想想大庄又要说大根了,到底没有忍住:“你说你和小米姐约好了,俺就不让你出来了,你咋的又去找福妞作啥,俺和福妞,”大庄狠狠心道:“断了。”
肿着眼睛的大根只是嘿嘿笑几声道:“没长大的娃一样,和福妞好了这些年,按城里人说话,是什么青梅竹马,这就断了,你不心疼。”
“心疼又咋样,”大庄黯然了,低下头来再拿起来一个馒头塞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俺现在高攀不上她家,找别家的吧。”
被福妞打了一拳的大根倒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这门亲事,反而劝解大庄:“你舍得把福妞丢给那个外乡人,”大庄不乐意地道:“人家是清白的,看到我,还问我为什么不去找福妞,人家也愿意说合哩,他要是有什么心思,还愿意说合吗?”
大根听过以后倒觉得事情比较严重,对大庄道:“他倒愿意说合你们?俺看这里面有鬼,”大根很是严肃地道:“那个外乡小子生得一张小白脸,我看他从来就不顺眼,会不会他做了啥事,然后再把福妞甩给你。他脚一抬就走了,别处再勾搭一个去……”
“哥,”大庄把手里盛着玉米面糊糊的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碗里的玉米面糊糊都溅出来一些在粗木桌子上,大庄真的不高兴了:“你这样想那个外乡人也就算了,想福妞就不行。”然后重新端起碗喝一口,大庄才道:“福妞不是那种人哩。”
大根觉得好笑,只是一笑又要收住,不然扯动面颊还是疼,大根忍住笑意道:“你还喜欢福妞,有啥可断的,不为你自己,也为福妞想想吧,村里最近背后说的可难听了,你还是个男人,不去帮一把?”年长几岁的大根巧妙的在说服弟弟大庄。
大庄只是不好意思去:“俺,俺咋还能去找福妞,都说开了,她不愿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