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到这里,偏偏有栓也在说这个话,是小脸儿朝着福妞:“姐,咱家要打水井哩,正好请大庄哥和大根哥,他们打过水井。”此话正合姐心思,福妞赶快一口答应下来。福妞打大根,是回来没有对有栓说过,如果说了嘿,只怕有栓从此是不会再同意大根和大庄上门的。
大庄也就开始侃侃而谈:“你先去木匠那里做好井上的木架子,是用石头砌井好还是用砖头的好。”
“砖头,”福妞想也没有想就说一句道:“砌的时候留下踩头,如果要淘井以后也方便上下。”大庄又对福妞刮目相看一下:“咱这村里打出来的水井都是甜水,淘井的人倒不多,不过你说的也是长久之计,就这么说了,留下来踩头,以后方便淘井。”
庄稼人说话嗓门儿都不小,在厢房里看书的凌墨眼睛在书上,其实耳朵支着在听这妞恋爱要不要哥帮一把,想想哥还帮人谈恋爱,这费用应该怎么收,嗯,爱情中的人都会受伤,这诊金要海了去才行。
纯属没事找乐子看的凌墨先是想办法在让福妞跟大庄好,然后再开始算一下这诊金要如何海才行,一个人也算是偷着乐。今天的午饭全部是有栓在当家,有栓就要上学去,不能在家里做午饭,所以打算这几天里好好做几顿,免得自己以后光是吃未免有些不好意思。身为小小庄稼人的有栓觉得光吃不劳作是不对的,吃着心里也不舒服才是。
不知道为什么,福妞、有栓和凌墨都没有对大庄提起来晚上包饺子的事情,可是热情也是有限度的,吃一顿水饺在这里是不容易的,象福妞天天家里有肉有荤菜和别人家里的节俭比起来,都是让人不舒服的。
大庄在这里吃了午饭,炒青菜,炒土豆,鱼汤是有栓现从后面捞上来的鱼,吃过以后再说了一会儿打井的事情,大庄要帮着福妞从外面买砖,福妞想想有根昨天说的话,让凌墨在这里住都是有闲言的,趁此机会再去巴结一下村长去,福妞决定再认宰一把,反正这砌井的砖肯定比盖房子的要少。
因为不会订井上的木架,福妞拜托大庄去订,让有栓先拿钱给大庄:“订钱先给你。”大庄这个时候就要走了,走到外面廊下拿起来自己手上的蓑衣,才对着堂屋里的福妞一笑道:“等好了,一起跟你算。”
福妞追出来几步,大庄已经走到院门了,福妞赶着再交待一句:“大庄哥,小工你找来。”大庄把门拉开,响亮的答应一声:“包在俺身上。”
心里欢喜的大庄又可以再来见到福妞,而且是为她作点儿事情,脸上就是容光焕发,经过刘田家门口,刘田媳妇不能不问一句,答应的那一声想不听到都难。看着兴冲冲的大庄,刘田媳妇假意儿问道:“大庄,福妞的啥事包在你身上了?”
停住脚步的大庄看着刘田媳妇,村里的谣言多是她先说出来的,还扯上那个外乡人,今天这一顿午饭吃下来,大庄是个成年人,是能看得出来外乡人和福妞是没有纠葛的。大庄故意问刘田媳妇道:“福妞要在院子里打一眼井,你要打不?也包在俺身上。”
看着刘田媳妇听过以后又要眼红了,大庄也有几分快感,让你胡说八道。福妞又要打井又天天这么辛苦,屋子租出去有几个钱也不错。
刘田媳妇眼红过后就带笑道:“大庄,就一口井,俺们家里有井了。”大庄在雨地里站在路上表示知道:“还是老刘叔打的那一眼儿井,到了刘田哥和嫂子手里,就不再打一口?”
“打那些井作什么?”刘田媳妇是个喜欢说笑的人,才能和村里一干媳妇们扯了谣言来。听到大庄说笑话,刘田媳妇也笑着跟一句。
大庄站在雨地里很是当一件正经事的道:“一口井只吃水,一口井只洗洗涮涮,”刘田媳妇正要笑,听着大庄又说一句:“这才是富裕人家气象。”变了脸的刘田媳妇正在接话,大庄又紧着俏皮的问一句:“你说是不,嫂子?”然后扬长而去。
刘田媳妇在身后恨恨地低声骂一句:“你倒有心思跟我这里扯,有能耐去福妞家里住去,免得你三天两头来白干活。”想想这又是个可以传的话了,村里的姑娘们谁有这福妞这样的妖精,仗着自己长的好看,白使唤男人干活。
端着剩饭菜去给小黑和小鸡的福妞在院子里能听到大庄和刘田媳妇的对话,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大庄还真的是有几分讨人喜欢,现在姐知道为啥以前的福妞会喜欢上他了,关键时刻,挺会说俏皮话的。女人有时候,就是几句俏皮话也能动心。
不过姐不会就这样动心,福妞想想大庄的话,倒象那个人人知道的笑话,有一天有钱了,买豆浆也是两碗,喝一碗看一碗。这话用在刘田媳妇身上可以说,姐煮两碗肉汤,喝一碗送一碗,就是不给你。
自得其乐想着的福妞把饭菜倒在小黑的食盆里,看着它狼吞虎咽地吃着,小黑长胖了不少,长吧长吧,就和有栓来送食一样,福妞也是算着日子:“长吧,多吃才好,到了过年……”下面的话如果小黑听得懂,只会吓掉胃口,在此不写为好哈。
有栓在屋里看着福妞回来,还在想着打井的事情,对福妞道:“大庄哥一定会叫大根哥也一起来,都是有力气能干活的人。”福妞扯了扯嘴角,姐是不尴尬,倒是不介意看一看大根脸上是什么表情。
绵绵的秋雨,小雨更绵绵,凌墨午饭后在厢房里一觉睡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站到窗户前去看有栓。有栓和福妞正在廊下逗有财和有贝玩。
看着姐弟俩个人甜甜的笑容,凌墨突然想明白,福妞给有栓喝的是什么,这妞也挺狠,放自己的血给有栓喝。
凌墨在山林里投放的恰恰是现代人小时候会接种过的一种病毒,福妞频频进山,身体里更是会产生抗体,这与福妞体内小时候接种过这样的病毒是有关。所以福妞的血里不仅是有抗体,也有接种的减去毒性或灭去毒性的病毒。
这样一碗血被有栓喝在肚子里,凌墨重新回到被窝里去睡觉去,以后有栓也不用哥烦了,他体内有了这样一碗病毒下去,每天体内都在自动生成抗体,难怪等呀等,等了个空。凌墨决定,再睡一会儿。
“花花,起来包水饺,你晚上还想吃吗?”不和谐的敲门声把凌墨的美梦给打破了,看看天依然是阴暗的,但是没有黑下来,凌墨没好气:“没到晚上呢,你就想着吃,你饿的还真快。”搅人清梦者,最是煞风景。
敲门声有如魔音贯耳,继续在响,伴着福妞魔音贯耳的声音:“起来了,再睡月亮晒……”后面一句话福妞咽下去,有栓接上去:“晒屁股了。”姐弟俩一阵欢笑,凌墨认命地爬起来,一面没好气:“穿衣服呢,别敲了。再敲,门敲坏了自己修。”
福妞乐不可支在还是新门的门上再敲两下,听到里面走路声,这才和有栓一起去厨房里拿出来拌好的饺馅子,搬和好的面在面板上。三个人是说好在灶屋里包。
走进灶屋的凌墨看看福妞身上的白底红花的围裙,有栓身上的蓝布围裙,先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不会有哥的围裙。看看自己身上的长衫,也到可以洗一水的时候了,就拿这个将就吧。于是坐下来开始包水饺。
切好剂子,用手按好,有栓擀面皮,凌墨和福妞开始包。过了一会儿,灶屋里就开始有话了,凌墨是大吃一惊,对着锅拍子上的水饺看,一个一个扁塌塌地躺倒在上面:“这是你包的?”看看自己包的,个个直挺挺站着,亚赛一排小卫兵,又细又长站得住,饱墩墩地多好看。
再看福妞包好,扁不塌塌地,有栓只是吃吃地笑不说话,福妞继续包自己的:“俺这是正宗的,水饺又叫扁食。”包不好还挺会找理由,看不出来这妞连这个都知道。凌墨一脸刮目相看状:“你觉得好看吗?”
“一样吃,绝对管饱。”福妞对着凌墨的问话咧一下嘴一笑,把手里包好的一个放下来,顺便用手点了点凌墨包的,点倒一个也躺着再冲着凌墨一笑:“没站住。”卫兵倒了一个,看得福妞很是舒心。
过一会儿,有栓洗洗手去点上油灯,然后把火灶里的火吹着,锅里倒上水任它烧去,再洗洗手过来包饺子。
不管是“扁”了的躺倒的,还是一排排小卫兵,从锅里煮熟以后,都是让人大块朵颐。桌子上剥好蒜,倒好醋,热腾腾的水饺上桌子。凌墨手里拿着筷子,认真的对福妞道:“你看,煮烂了的都是你包的。”
福妞装作没有看到,挟起来一个小卫兵咬了一口再看看道:“这不是也烂了。”你再多说几句话,姐全部吃光光。
在中间和稀泥的有栓嘻嘻哈哈:“一样吃哈一样吃。”然后也咬了一口:“真好吃。”说不出话来的凌墨在这样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自己是孤立无援的,这一对姐弟俩,一个人说话,另一个人就要跟上来。哼,凌墨决定拿水饺来出气,多吃上几个才好。
桌子下面,是有财和有贝埋头苦吃,这是最乖的两个,不管是扁的不是站着的,烂的还是不烂的一概全部食之。
头天晚上睡的时候,福妞对有栓还说:“希望明天不要下雨。”虽然知道不可能,也要祈祷一下。第二天一早起来,果然依然是秋雨如丝,这丝来上几天,最硬的土地也会软上两分。
“姐,鱼塘里还有鱼,就是小了点儿,雨停了再进山吧。”油灯点亮的时候,有栓也跟着醒了。这不是夏天星光灿烂,不点灯也可以看得到屋里穿衣服,虽然不想把有栓弄醒,可是福妞不得不点亮油灯。
福妞却是要去,而且交待有栓:“你今天别去了,再去姐就要生气了。你在家里好好看着家就行。”有栓答应着,听着福妞再道:“要是花花也在家,让他去坡地上看看去有没有要修整的;菜地里的竹子架歪了,让他整整。”
都交待完,吹熄油灯,福妞才出来,有栓在房里又跟一句:“带着有财去吧,有财能抓山鸡,可以做个伴儿。”
“不了,”福妞略提了一下声音道:“下雨也不让有财去淋雨了。”摸黑打开堂屋的门,一股子冷风就扑面而来,不过福妞还是昨天那件衣服,一会儿走到山里再打鱼,指不定是要一身汗回来呢。
拿起来备好放着的水桶和扁担,福妞把堂屋的门带上,再去灶屋里把包好的水饺拿在手上,出来披上蓑衣开了院门出来。
扁担上系着水桶扛在肩膀上,福妞又想起来昨天水饺的好滋味,一面走一面就开始吃早饭,还是凌墨说的:“不是夏天热的时候,早上不吃饭,中午只在山里吃一顿,哪里有力气打鱼,而且秋天得病不容易好。时气就不好。”
有栓一听这样的话,向来是附合的,把水饺包了两份交待福妞:“一份是早上吃的,一份是中午吃的。”福妞抬起手来在拿水饺吃,手就暴露在秋雨中,一会儿手上就都是雨水,可是这冰凉的水饺下肚,滋味真是美。让人浑然忘却是身在秋雨中。古语有云,秋风秋雨愁煞人,走在秋风秋雨中的福妞心里美滋滋的,这水饺真好吃。想想中午还有一份,心里更是美。
因为是雨中,所以别的事情一概都不做,只是奔着鱼去,路过竹林的时候天色才亮起来,依然是阴暗灰沉的,走在寂静的山林里,听着小雨沙沙,如果是爱断肠的人,这恰好是一副秋水烟雨景致,无端就可以断肠。
只有福妞心里想着要早点儿打鱼早点儿回去才是,一路泥泞路不好走,早回去才能按时到家。及至到了水潭边上,水涨了不少,福妞把水桶一一地在水里打了水,这一次要听凌墨的,不能水少鱼多,辛苦弄回去的鱼翻着白肚在水面,让人有多心疼就是多心疼。
背上还背着上次有栓用来换水的竹筒,小虾米鱼也吃,可是不好意思,上一次的螺蛳是倒在鱼塘里了,大小不等的虾米被三个人吃了,而且吃过以后都一起夸:“鲜的很。”可见大家对于桌子上不时的更换菜单也是盼着呢。今天如果有虾,福妞打算也带回去,权当自己打扫现场狼藉。
打了几网鱼,福妞休息一下,用竹筒把水桶的水换成干净水,不然又是一桶包含泥沫的水,鱼在这水里存活想想也痛苦。几网里都是有大小不一的虾米,福妞把活蹦乱跳的掐头放在一片干净大草叶上,想想晚上又可以带着虾米回去,就是有财和有贝也应该是吃得高兴的。
秋水蓑衣伊人,可算是美景,虽然身上有蓑衣,雨水淋多了,也会透进去沿着面颊往下流,福妞对此泛涨的秋水,只有生活的想法,全无欣赏的心思。
觉得身后有动静,回过身来一看,福妞一下子就乐了,树下草丛中动了几动,却是两只鸟儿,想来是雨水打湿了翅膀,全然飞不动了。不想今天又大丰收的福妞乐陶陶地,毫不费力地把两只鸟儿用藤蔓捆起来。
水桶里鱼儿在欢腾,草叶上堆着的虾米一点儿一点儿在增高,还有两只鸟儿可以带回去,雨天也褒奖勤劳的人,福妞今天又要大丰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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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个朋友说家里吃水饺,今天仔仔就写水饺了,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犯馋了嘿……我是晚八点更新,有时候审核需要时间,所以八点前后了,各位亲们多多见谅……求正版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