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妞再明白地表示了第二句:“我们不来,就是别人的。”一片枣树林两个人分,和五、六个人分是不一样的。桂花听了还是连连点头:“俺也正要说。”
两句“俺也正要说,”福妞听得心里很舒服,不是姐有藏私的心,桂花也是这样想,其实这个想法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想,谁家不需要钱,不都是为了生活在奔波。福妞和桂花交换过这两句话以后,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都是一笑,彼此之间觉得亲近不少,再接着回去的路上就是有说有笑,这样走着回家,比闷着头回家要轻松的多。
和昨天一样,在福妞家的门口分了手,看着院门响,门才开一条缝,有财先跑出来接着,后面再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狗头往外面来,这是有贝还没有出来,然后是一只小脚先出来,这是有栓。
桂花看着也觉得温暖,对福妞道别道:“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见,”又走一步回头笑着道:“明儿我多带些吃的,你少带些吧。”
“没事,”福妞也是笑容满面对着桂花说一句,这才摸一摸走到身边的有栓的小脑袋,走进已经大开的大门里去。
正在灶屋里的凌墨系着围裙正在做吃的,看到福妞进来,对福妞道:“今天太晚了,山里还能看得到吗?”
福妞伸一下懒腰看看天色,至少要有半夜了吧,对凌墨先道:“以后让有栓先睡吧,你也别等着我,”然后闻到喷鼻香气,走进灶屋里来找吃的:“真香,这是炸肉丸子吧,明天给我带这个?”
看到凌墨板着脸对自己看一眼,福妞才重新换上笑脸:“你吃了没?快去睡吧。”站在油锅前的凌墨在一个碗里盛上肉丸子给福妞推过来,才道:“我让有栓睡,他不睡。”这件事情也有怪我的意思又出来了,凌墨发现自己由长工到跟班,还是没有离开“保姆”这两个字。
一只手端着肉丸子碗,另一只手来拈着肉丸子吃的福妞,受到忍无可忍的凌墨的一句责备:“洗手去。”还是现代人,现在快成野人,哥不来的时候,牙也不刷,居然还有道理,说自己不知道哪里有青盐买,不是店里都有。
还是再拈了两个肉丸子放在嘴里的福妞这才去洗手,洗着洗着手突然想起来,只说一声:“我一会儿就来。”走出灶屋对刚把口袋里的青果倒出来的有栓道:“水桶里有别动,有一桶是桂花的。”
两个人今天只弄了两个布口袋,两只水桶的青果核桃,当然是有一只水桶是桂花的,可是桂花却是一个大方人,在路上听着福妞说:“回去,你拎一桶走,把桶给俺就成。”桂花推辞一下:“俺没有带够东西,这是你的。”
桂花算过帐,福妞现在是个能干的人,一个姑娘挑一个家,新院子新屋子新鱼塘,可以和她多多地讨教不说,而且没有福妞陪着,桂花一个姑娘家,也不敢在山林里呆这么久,桂花觉得自己用福妞的地方多多,所以有心讨好一下。
不就一水桶核桃,虽说是花了力气,可是想想还有一个树林的枣,桂花只希望福妞和自己两个人一起去弄就成,一个上树打,一个在树下捡,比上过树再下树捡要省力地多。桂花借机买好福妞一下,而且今天中午,福妞大方地把自已带的肉饼分给了桂花,所以分开的时候,桂花才会说:“明天吃的俺多带。”
到了自己家门口,有栓有财有贝一起出来,福妞就把这事忘了,现在虽然半夜了,福妞也让有栓带路去桂花家里去送青果去。
脚下是有财和有贝一起跟着,福妞提着一只水桶在后面往桂花家里去。轻轻地喊上两声,出来的是桂花的母亲,屋里可以看到有一个小油灯,桂花妈正在屋里挑灯给全家人补衣服,出来听福妞说明来意,桂花妈也笑了,指个地儿给福妞:“麻烦你送来,就倒在这里了。”
然后催着福妞回去早睡:“福妞现在真能干,有栓有福气了。”有栓适时地接上一句话:“嗯,”并且用力点点小脑袋。把桂花妈给逗乐了,还是让福妞回去早睡:“桂花一到家就睡了,说是累得不行。明儿你们还去不是,赶快去歇着吧。”
站在院子里的桂花妈看着福妞有栓离去的背影,这才走回到屋里,看着炕上睡的桂花,进门就吃饭,吃过也不洗倒头就睡了,倒是福妞还有精神。
回到家里的福妞又得到了一个额外的待遇,一早出门晚上才回来,凌墨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虽然这才第二天,临时从鱼塘里给福妞捞了两条小鱼,已经快手快脚宰杀好了,刚用油煎过给福妞煮个鱼汤。
把有栓先弄去睡觉,福妞闻闻油锅里的香气,进来再次对凌墨道:“我刚才问过有栓了,说你们等我吃得晚,明天晚上别等,肯定回来的晚。”
“明天早回来,天黑了,山里有蛇,有野兽。”凌墨把锅里加上水,去灶前坐着又添上一根柴禾,这土灶多加一根柴,比电火锅来得都快,这鱼汤一会儿就能得。不是小火细煮,可是也比没有好。
福妞再回答一声:“我知道,以后别等我,你们先吃。”一脚门外一脚门里的时候,听到凌墨又是一句:“捞了你两条活鱼。”灶火映红了凌墨的面庞,凌墨是做好了福妞又要对自己有意见了,捞了这两条活鱼,这妞一定会说,这鱼将是以后的多大的一条鱼呀,没准儿还要张开手比划一下才是。
“你辛苦了。”福妞只丢下这一句话,就去院子里把另一只水桶里的青果倒出来,等着喝鱼汤了,把水桶腾空了,布口袋也收拾好,这才走到灶屋门前来对着凌墨说一句:“明儿我带炸肉丸子当早餐。”然后小小声地说一句:“要是有点儿花椒盐多好。”
揭开锅盖准备盛鱼汤的凌墨被逗乐了,这妞吃过不少菜,小炸丸子沾花椒盐,是一道不错的北方菜,想着福妞太辛苦赶快给她煮个小鱼汤的凌墨在心里想着,这以后挑剔起来,饭就不好做了。以后一天三顿饭,给她玉米面糊糊,告诉这妞,多有营养。面有得色的凌墨系着围裙把这鱼汤给福妞送去了。
因为有栓改在家里学认字,一连好几天都在家的凌墨的习惯是不管多晚睡,看一会儿书,天实在是太晚了,凌墨告诉福妞:“碗丢下来明天刷,”哥要先去睡了。
静心在油灯下看了一会儿书的凌墨准备入睡了,福妞那屋里关门声已经有过了。放下书吹熄了灯的凌墨躺好准备入睡,外面夜风竹叶轻曳声中,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呼……呼……”今天劳累的福妞打起了小呼。
偏偏凌墨耳朵尖的很,夜里后面鱼塘里偶尔有鱼跳一下,都可能听到;夜风渐大吹得竹叶沙沙地时候,凌墨也能听得到。这都是好听的声音,一派田园风光,可是这扯呼声,凌墨听在耳朵里,恨不能把这破坏夜风风雅的妞从被窝里一把扯出来。
今夜福妞家的院子里,竹叶沙沙鱼儿扑水,然后再伴着福妞的呼声,虽然不响,可是耳朵尖的又偏爱享受这自然清风声的凌墨就受罪了。
新盖了没有半年的这一片屋顶下,有睡得嘴角边有一丝笑容的小有栓;有呼声渐起的福妞;还有就是捂着耳朵,左找姿势右调睡姿的凌墨,一轮明月照窗前,可这院子里还有一个辜负这朗月和风的小呼声……
不知道是几时凌墨总算是睡着了,不知道是几时福妞的呼声也渐渐的小了下去,有栓睁开眼睛看着窗前明月光,第一件事情就是推推福妞:“姐,起来了。”然后自己继续睡。
福妞是香香甜甜的一觉,走出院门觉得精神百倍,我充满了力量,可以奔着那山林里一片红枣而去。
拿上吃的打开门,桂花也起来了,又站在院门外,看着福妞推出一辆小车来,先是惊讶一下,然后低声笑道:“有的路不好走哩。”
“不好走的路把小车拎着过。”福妞不当一回事情的道,把小车推出来,两个人踩着星光又上了路,桂花先道谢了昨天又送去的核桃,然后把手里的一个小布包给福妞看,脸上是笑容:“我让俺妈煮了四个鸡蛋,一会儿咱们吃。要知道我前天弄回家的核桃,俺哥送到集市上卖了五百钱呢。”再算一算昨天弄的,桂花是觉得不错:“一定有一两多银子。每年这个时候,正是挣钱的时候,山果都打完了,就没得打了。”
福妞家的核桃还没有卖,听一听有这么多钱,福妞也来了精神,三十条大鱼才六百文,一布袋核桃可以卖上近一两银子,前天桂花她们因为先看自己打了鱼,时间就不够了,一个人只有大半口袋,也有五百钱。福妞开始在心里盘算,大枣要值多少钱。
推着手里的小推车,福妞对桂花:“我今天准备了四条口袋,我这车呀可以放上几百斤呢。”看着桂花有羡慕的神色,福妞对于个人小团体还是拉拢的:“今天弄的还是象昨天一样,算咱们俩个的,只是今天晚上回去,你别再忘了拿才是。”
再想一想桂花一个人拿不回去,福妞再道:“我帮着你送回去,不然你一个人拿不了。”桂花笑一下,辛苦了一天的收获怎么会忘记呢,一个是为了讨好一下福妞,一个是福妞一到家门前,有栓有财有贝都出来接,福妞不提,桂花当然更不提。
两个向往着回来是车堆得小山高的勤劳姑娘说说笑笑地踏着月色往那片红堂堂的枣树林而去,天亮的时候分吃了桂花带的鸡蛋和馒头,福妞不客气地吃了,然后对桂花道:“中午吃我的了。”桂花还在笑:“你带的一定是好吃的。”说得福妞也馋了一下,炸肉丸子,而且味道不错。
过水流,过不好走的山路时,福妞就一只手提起来小车过去,要么就是桂花帮着抬一把,两个人快赶慢赶,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枣树林去,离得老远看到,心里就乐开了花,好象看到了自己口袋里的一串串铜钱或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小银角子。
桂花带了两条口袋,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两条口袋,也许是家里的扁担和水桶没能拿过来,就一副家里要上地要用,桂花只能用多带一条口袋来弥补了。想着福妞担着扁担的时候还能扛着半口袋东西,桂花想一想自己是不是也能负着一个半口袋的东西,不想今天带的对,福妞居然有一辆小推车,一会儿一个推,一个在前面拉就成,可以放不少东西。
枣树林在低洼地处,福妞就把小车丢下来,两个人走到树林里,开始一个人打枣子,一个人张着口袋捡。
从地上先捡起来几个枣子,递几个到桂花手里,福妞也吃了一个:“真是甜啊。”这枣子应该价格也不错吧。两个人不时还要笑两声,今天又可以有一笔不少的财富了。
总共六条布口袋,都装得满满的,在小推车上堆得山高,五两银子的效用就发挥出来了,虽然不便宜,可是木匠夸口过:“这小车你看着小,结实能扛东西,咱是一个村里的人,不能欺瞒谁。”
福妞在后面推,小车前系着一根绳子,桂花背在肩膀上在前面拉着,有不好的路拉不过来,就一个一个口袋地先拎过去,再把小车也拎过去,重新再装上车上路。
车上第一次装这么多的东西,福妞幸福的看着六条大口袋,都是装得满满的,今天又是踏月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