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去吕家后的第三天,桂花从村口回来,听着身后马蹄声响,回过头来一看,却是不认识的两个人,前面一个人是家人模样,后面的一个人是一个英俊的公子哥儿,没有见到过这样人的桂花先红着脸低头往一边避一避。
“姑娘,跟你打听一个人。”马匹在身边停下来,家人吕五对桂花道,看到桂花红着脸往后退的样子,后面马上的吕长生只是笑一下,要是福妞,早就要仰着脸来看人了。
桂花低声道:“什么人,你说哩。”听到吕五问出来:“你们村有一个叫福妞的姑娘吗?”听说是福妞,桂花立即就惊奇地抬起眼睛来看一看,看到两个男人炯炯有神的眼光,才又低下头来道:“知道。”
“她家住在哪里,我们公子是特地来找她的?”吕五对于这样扭扭捏捏的人说话是不太习惯,有些不耐烦。桂花还是先问一句:“你们找福妞有什么事情吗?”听到的回答也只是:“有事情。”
桂花往村里指一指:“你们看一看去,有一道竹子墙的就是她们家,很好认。”然后就挎着竹篮子走开了。
吕五啼笑皆非:“公子,这小地方的人就是这样的。”主仆两个人催着马往村里去,“一道竹子墙,”吕五嘴里念叨着:“是竹子做墙,还是墙外面种着竹子,还是墙里面伸出来竹子,”
突然乐了:“公子你看,还真的是竹子墙?”
前面一户人家大红门,然后是数丛竹子,还真的是竹子墙壁,透过竹子墙壁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人。
“请问福妞姑娘是住在这里吗?”凌墨和有栓正在院子里扫没有化干净的雪,把雪水堆到树枝上,看到外面来的人,凌墨和有栓都是一愣,凌墨走过来开的门。
吕长生笑容可掬走进院子的时候,有栓把福妞从后面坡地上喊下来,吕五只是咧着嘴笑,这姑娘,亏得大公子往这里跑,这是什么打扮,手里一把锄头,小腿上是半卷的裤脚,而且是一脚泥光着脚就过来,后面的小孩帮着她拎着一双绣花鞋。
“屋里坐,”福妞是毫不介意地对吕长生道:“俺去洗洗脚,”吕五忍住笑,看着这个一脚是泥的丫头和一身无尘的公子这样寒暄,吕五是只当作吕长生偶然起意,现在看到这种粗鄙的样子,应该死心了吧。
有栓对吕长生笑眯眯:“请,屋里请,俺姐要洗脚去。”吕长生还彬彬有礼地对福妞说一句:“姑娘请便。”就随着有栓进去了。
福妞去打水洗脚,院子里站在吕五,灶屋里不能洗,就直接端着脚盆去到凌墨的屋门口,打开门就去了。看得凌墨目瞪口呆,这是睡觉的屋子,再看吕五只是要笑,凌墨直想分辨一下,我这不是洗泥脚的屋子。
过上一会儿,福妞的声音从里面喊出来:“小凌,再倒些热水来,”凌墨这一次没有忍气吞声,明不明古代男人是天,女人是地,踩的我一屋子泥不说,我要去给加烫脚的热水,凌墨装作没有听到,吕五还是站在院子里笑。
福妞是没有拿擦脚的东西,有栓在陪客,当然只能喊凌墨,不能喊有财有贝是不是,听到没有声音,就把两只还有泥水的脚,脚上有泥只得一盆水洗,这脚要是能洗干净就奇怪了,不过洗过以后,在凌墨的炕上倒是能擦得干净。
再走出来的福妞觉得心情不错,脚干净了也暖和了,后面坡地还是能冻坏人的。走出来的福妞去和吕长生说话去了。过上一会儿,吕长生先出来了,福妞再出来时换过衣服,对吕长生满面笑容:“俺带你转转去。”吕五跟在后面牵着马,三个人就这么走了。
把院子收拾干净的凌墨再进来时,才看到自己屋里一地的泥脚印子,这倒也罢了,炕上铺的一床新的蓝底有花的铺盖揉搓的有一块,然后还有泥。
迅速就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凌墨很是生气,很是不高兴,很是……眼前没有人,这妞跟有钱人的公子跑出去了,火冒三丈的凌墨搬一个小板凳在外面日头地里坐着,决定等福妞一回来就押着她,去把自己的炕上铺盖换掉,哥坚决不换,等着这妞来换。
日头一点一点地移动,凌墨随着一点一点地换自己做的地方,一直到日头快没有,院子里冷风依就的时候,吃过中午饭看着离晚饭也不远的凌墨不得不喊有栓:“你姐咋还不回来?”有钱人就不拐卖人吗?
有栓看出来凌墨心情不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去做晚饭,已经把灶下的火升起来,听到凌墨问,从灶屋里探出头来回答:“不知道,俺也担心呢。要是知道在哪里,我就去找她了。”
等着福妞给自己换铺盖的凌墨在院子里的北风里开始变成担心,这妞不会真的被人拐了吧?小孩都知道防老拐子,难道她不知道。凌墨再和有栓说两句,心里就更着急了,对有栓道:“俺到村口去迎迎去。”
有栓赶快道谢:“麻烦凌大哥。”凌墨在村口傻乎乎地站上好一会儿,喝足了西北风,又吹足了西北风,一个人回来面对有栓担心的目光:“有栓,你姐还没有回来。”
对着有栓有几分难过的样子,凌墨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不少形象,绝对不是光辉的形象,而是看多了话本儿里,被人蹂躏的哭哭啼啼形象。
站在院门口的凌墨觉得心被人揪一下的痛,虽然傻妞没有那么文弱,也许有可能蹂躏别人,但是下药打闷棍都有可能,凌墨决定自己迈不动走进家去,对有栓道:“我再去等等看。”
“先吃饭俺和你一起去,”有栓把凌墨拉进来,两个人在屋子里开始吃饭,吃过饭是月上高楼,也没有福妞的影子。凌墨和有栓又重新去村口傻呆呆等着,似乎这样就会好些。
没有出正月的北风没有过多久就把凌墨和有栓的面庞吹得冰凉,两个人冻得受不了,这才往屋里来。暖和一会儿一人加一件厚衣服再往外面去,等得焦急的人心里不该有的想法就会出来。
算是深夜的时候,树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才听到路上有马蹄声传来,再过一会儿,出现三匹马,这一次居然多了一匹马,不知道哪里来的。福妞坐在其中一匹上,看到村口两个等着自己的人,被北风吹得象是傻了,都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感动。
“有栓,你咋也来了,”福妞惯常就会有栓受苦受累就要指责凌墨,这一次没有,跳下马来把有栓抱在怀里暖着,黑瞳瞳地眼眸再看看凌墨,也是冻僵了一样眼光直直的看着自己。凌墨是在心里由气转恨,哥这是傻了吗?跑出来喝一肚子又一肚子的西北风。
眼前这妞象是约会刚回来,哥在风中快冻傻了,她骑马回来一脸红扑扑一看就是吃得不错喝得不错过得不错,凌墨只恨自己呆。对福妞表示感动感激的眼神表示看不到。
“吕公子,就此别过,一路顺风。”福妞仰起脸来对马上的吕长生道,吕长生坐在马上在月下看着,依然是一株活生生的大玉树,露齿微笑,就是月光下也可以看得出来唇红齿白,只是这唇红齿白想让凌墨一拳打过去,哥此时一定冻得唇青面白才是。这一对什么男女,凌墨还是没有骂出来,就这省略过去,这一对什么男女象是一天过得不错。
这里吕长生三匹马回去产,树下三个人回去,福妞心疼的一路就搂着有栓回去,也不时地看着凌墨,直到进院子里以后,凌墨才想起来对福妞道:“帮我换一铺盖。”
福妞也才想起来自己用凌墨的铺盖擦脚的事情,理亏在自己赶快陪笑脸:“我就来。”一溜烟跑到自己屋里找一床新铺盖去给凌墨换上,回身来再抱怨凌墨道:“这要怪你,喊你送擦脚的东西你不来。”
是有些冻傻了的凌墨沉着脸只是看着福妞,理亏心虚的福妞往后面退一步,凌墨再往前看一步,福妞往后退一步,然后就是门“啪”地关上了,凌墨把福妞赶出门外,把门紧紧关上,这才发现自己气得头晕脑袋疼。
关在门外的福妞松上一口气,再不觉得心虚理亏了,当我面甩门,福妞心理负担解脱了,打水去洗准备回屋睡觉去,只有厢房里坐在炕上生气的凌墨,一个人长吁短叹,哥真是笨……
第二天一早,福妞一开门就表示友好:“哈,小凌,昨天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不想酒喝多了就回来晚了,累你和有栓等我。”是有栓说凌大哥一直在外面站着等你,福妞想想觉得这理又亏了,都落在有栓的眼里了。
凌墨黑着脸站在廊下擦牙表示没知道,福妞一个人继续独角戏唱给屋里的有栓听:“哈,那个酒楼饭菜不错,哈,不错还有一个不小的酒楼,看俺又要多一个主顾,哈……”
哈哈一直打到凌墨擦过牙洗过脸,开始在灶屋里做早饭为止,福妞觉得自己可以对有栓有所交待了,这就停下来进屋去。觉得心里又不理亏了。
两个人从此冷战,一直冷战到二月天气渐暖,一早进来,福妞对有栓道:“我今天带着有财和有贝一起进山去,你一个人在家里好好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