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宣尘这样一说,在场三人无一不目瞪口呆,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看向宣尘,神色竟是出奇的一致——皆为不敢相信方才那可怕的结界是画族术法。
但崇吾一门中所修习的法术与女娲氏一族的术法可算的有些相同之处,若宣尘说那是,那便八九不离十了。
相传冰境画族中,有一支神笔,却无名,只唤它神笔,为历代画族灵主所执掌之物,其灵力非常物所能及,乃是承载了历代画族灵主灵力的器物,一等一的神器。
这支神笔可做结界,可摄心魂,可取人记忆,也可为人造梦。而其中所造结界分为两种,一是眼前所见,只确定了是对付何人的结界,便只有在那人面前时画中结界才会打开,于其他人面前不过一张普通的画罢了。
而第二种却要比前一种凶残得多,只需得用神笔勾画出一副山水之图,可令画作得以气吞万里山河的气势。
便是俗称的,毁天灭地。
卿潇一听,此物是个可毁天灭地的器物,自己又刚从这支笔所绘的结界中逃了出来,这一番逃出生天令她十分欢心,深觉自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一时间便是脸色都恢复了一些红晕,瞧着重新有了些生气。
但同时又想到,这支神笔,据说是画族灵主之物,那么,若是她未记错的话,自己的母亲便是冰境画族的灵主,而自家父君初见母亲时,她手中正拿着一支笔。
这么说,这是母亲的东西所造的结界,也难怪她会觉得方才的结界有些熟悉感了。
所以说,想要除去她之人,便是当年从画锦手中抢走神笔之人!
卿潇看向三人,目光中蕴着坚定,“我必须要寻到这支神笔!”
照说谁人最可疑,卿潇觉得是近日以来咄咄逼人的白念雪,但当年玄衣女子与君苏尧有过一面之缘,白念雪是不是那位玄衣女子君苏尧不会不知道。况且,青丘一族向来无甚么狼子野心,夺去神笔于其而言,有些什么用呢?
难不成狐帝或是白念雪爱笔成痴,费劲将神笔抢过去只是为了……收藏?
不得不说,若要在四海八荒中寻到画笔,无异于在西海里头捞一根绣花针。
宣尘不由得蹙眉,如今却是太子身死,卿潇又险些被吸入画族结界之中,画族神笔重现,前几日里又有东海之事,再加之早前暗阜在凡间炼圣阴丹之事。这背后究竟该是如何错综复杂啊!
卿潇与宣尘辞去烆陌二人后并肩回了风兰殿,刚入殿中便见到了辰慕坐在院子里,面前还坐着个羞答答的小仙娥。
看那姑娘脸色绯红,秀眉紧锁,目光闪躲,手足无措的模样,卿潇抽了抽嘴角,很自然地便想到了辰慕在光天化日之下调*小仙娥这等卑劣作为,今晚该是晚膳少个胡萝卜,而后关回崇吾山面壁一个月!
宣尘看她一眼,笑道:“那名小仙娥,是宿凰宫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婢,我让辰慕唤她来问问太子殿下病痛之中有些什么奇怪的事罢了。”
卿潇尴尬一笑,在心中向着辰慕道了个歉。
他二人走近时,那位小仙娥正涨红了脸,手与脑袋摇地同筛糠一般,嘴中不断念叨:“辰慕仙君,为奴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辰慕道:“你先莫要激动,冷静些……”
小仙娥继续摆手,“辰慕仙君,自君上病重以后为奴便极少见到君上,通常都是太子妃照顾太子殿下,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抵太子身死一事太过蹊跷,天宫中不单是天君在查,二皇子殿下同样也在查,如今又来了个崇吾山,令小仙娥觉得但凡是与此事扯上关系的都甚为麻烦,且这些人都是她得罪不得的罪人,便是知道什么也不敢说了。
辰慕扶额:“我不过问问你,你莫要那样激动。”
“辰慕君,为奴是真的不知道啊!”
辰慕:“……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好么?”
小仙娥面露为难之色,“辰慕君,为奴真的……”
宣尘咳了一道。
那小仙娥身子一震,慌乱从坐席中爬了起来,转身一看,急忙向两人见礼,“拜见宣尘上神,卿潇上神。”
宣尘目光转向辰慕,后者苦涩一笑。复而看向小仙娥,淡淡道:“你若知道些什么,便告诉辰慕,此事关系到天族大统,并非是小事。”
小仙娥一愣,踌躇半晌,才道:“为奴遵命。”
宣尘又道:“我且问你,可知太子殿下如何生起的病,又是何时病重起来的?”
小仙娥想了想,道:“为奴不知。”她说完,唯恐宣尘生气,又急忙解释道:“为奴当真不知,自君上病重以后,便再无仙婢在其旁侍候,甚至不可接近君上寝殿半步。”
“那常是太子妃娘娘在一旁侍候?”卿潇道。
小仙娥点点头。
卿潇敬佩道:“太子妃娘娘却是个性子温婉的。”胥轻娘娘与她并不熟,但她也是一族公主,夫君病重却终日榻旁相伴,卿潇对她是真的敬佩。
小仙娥却摇了摇头,“太子妃娘娘虽是性子温婉,但长年伴随君上左右,性子却愈发变得暴躁,前些日子却还将前来探望的念雪娘娘赶出了宿凰宫。”
宣尘又道:“太子病重可有些什么症状?”
“上神,我家君上莫约并非病重。”小仙娥忽然压低了声音,谨慎道。她对此事的看法已然压在心中许久,今日既是说开了,便难免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先前我家君上与娘娘倒是相敬如宾,可自是君上病了以后,娘娘便终日郁郁寡欢,时常与君上争吵。”她说到此处,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宣尘点了点头,吩咐辰慕送她回去,然后拉着卿潇在院中坐了下来。
方才那小仙娥说的话虽然并未曾说到点子上去,但是无意中透露了一个消息出来:君莫怀与胥轻夫妻间,原是早就有了嫌隙。
卿潇为宣尘倒了杯茶,轻声问道:“方才那小仙娥所说,你怎么看?”
宣尘欣然接过卿潇手中的茶水,轻呷一口,唇齿间茶香溢开,回味无穷。
“太子殿下怕是早已对太子妃娘娘不忠。”
俗称,移情别恋。但君莫怀是太子,他若喜欢哪家的女娇娥,将其娶过来做个侧妃并不难办,何以忧愁至此,又何以与太子妃娘娘心生罅隙?
卿潇惊讶道:“你是说,胥轻娘娘善妒?”
“非也。”宣尘摇头,“为了其她女子还不至于,只怕是太子殿下所看上的不是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