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于第二日清晨离开了无痕墟,而素雪则是与九华山众仙一道回了师门。
蜃王领着烆陌与忘忧送三人送到了无痕墟门口,礼仪十分到位。还捎了几壶蜃族自酿的花酒给玄真两位上神送去。
宣尘谢了蜃王,又说了些天妖两族万万年和平相处此类的吉利话,虽然他清楚妖族现今已在策划谋反,但明面上该做的事该说的话还是得做了的。
卿潇之前未见到忘忧,便拉着她在一旁多说了些话。听是肚子里有怀了个小宝宝,要个空青添个弟弟了,才去了他处保胎,昨日刚刚回来,却极早睡下了,因此没有见到卿潇。
卿潇忙说,“现在见着了也不晚,你既怀有身孕便好生休息着,莫要动了胎气,我可望着这个小侄子出世,届时打一对同命锁,为空青也打一个。”
忘忧脸上绽出一抹笑容来,点头道:“便先替这娃娃与空青谢过上神了。”
“在我这里便不用客气了。”
这时宣尘唤她启程,她向忘忧笑了笑,迈开步子向着宣尘走去。
蜃王正望着她笑,笑意太盛了些,她瞧着有些瘆得慌,却也还是回以微笑福身一礼,“这两日里还要谢过蜃王盛情款待。”
蜃王高声大笑道:“哈哈哈,上神客气了,能见卿潇上神光临,是本君的荣幸。”
卿潇笑而不语。
将离已招了朵祥云下来,立在云头上唤道:“师叔,上神,该启程归去了。”
宣尘与卿潇才又做了个揖,“蜃王,留步。”
“慢走!”
无痕墟向西行百二十里便到了东海,上了岸再行八百里路就到了安城,啊对,现今改名叫做昭和城了。此时广褒的海面上风平浪静,只在岸边才见层层浅波拍打海岸,趴在云头上向下看去,能见几艘不大的渔船在撒网捕鱼。海天一色间,时常飞过几只海鸥,惬意地展翅高飞,如同这天地间的精灵。
离开了东海,卿潇才再度讲起昨日在天幻境中之事。
“那名冰封于寒冰洞的红衣女子我总觉得她很熟悉,奈何看不清她的脸。”
将离问:“红衣女子?怎样的红衣女子?”
“听烆陌说是蜃王妃,她身着一身红嫁衣,绣了纹饰,但看不真切,隔着厚冰只能看清那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宣尘答道。
虽烆陌是这样说的,但宣尘亦存有疑虑,蜃王妃是蜃族族母,死后定是要立碑修墓受世世代代子民跪拜的,纵然蜃王爱之入骨,也万没有冰封她的说法。
且早年间似乎有次与将离来东海和那东海大皇子打架,从东海这处听了一则趣闻来,那蜃王妃是妖族公主,下嫁给蜃王,自小体弱,受尽宠爱长大,性格霸道野蛮,那时她还在世,蜃王宫中不见任何侧室侍妾,蜃王十分洁身自好。
但蜃王妃一故亡,蜃王便一连抬了三四房夫人入无痕墟。
由此可见,其实蜃王对蜃王妃,除却爱意,更多的是怕意。
宣尘是位通透的神仙,这期间的爱恨情仇真真假假,但他向来知道上位者的爱情都是凌驾于利益之上的。只要蜃王妃对于蜃王有利用价值,他就可以为她做到独宠后宫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九重天上那两位皇子妃,这二人又何尝不是种族之间联姻的牺牲者。
太子殿下爱胥轻么?倘若是爱,又怎会另外爱上白念雪。君苏尧对白念雪有情么?更多的是让她独守空房的愧疚罢。
所以,红衣女子一定不会是蜃王妃,因为没必要。
宣尘道:“听闻蜃王妃体弱,十分消瘦,那冰封中的女子定不会是蜃王妃。而且梦荒月来时眼中的怒意更多的是恼羞成怒,她不愿我们知道红衣女子之事。”
“梦荒月身上,绝对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冰封中的红衣女子便是那个秘密。”
但此番宣尘与卿潇在寒冰洞中走了一遭,难说蜃族不会将那女子移了位置,再想查清女子的身份怕是非常难的。
卿潇总觉得这名女子身份不容小觑。死后能让蜃族这般大费周章放入寒冰洞冰封之人,显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可是为何蜃王要欺骗烆陌说那是蜃王妃呢?
这是她所想不通的。
“此女子是梦荒月十分紧张的人,也是蜃王不愿公诸于世之人,且死前身着嫁衣,难道是蜃王逼婚,逼的还是梦荒月的亲近之人?”
卿潇这一番猜想令宣尘忍俊不禁,愣在那里不知该不该附和她。她猜的倒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梦荒月向来是天之娇女,高高在上,打出生到后来闻名四海,宣尘却还未听过她有什么朋友。
兴许是有的,只是他不知道。况且若是这样,蜃王也没有理由欺骗烆陌。
将离驭云术十分了得,很快便回到崇吾山,三人首先去了前殿拜见玄真与宣凌。此次无痕墟之行除红衣女子一事外并无太大收获。
玄真与宣尘的想法大同小异,都是觉得红衣女子身份不凡,但玄真却认为红衣女子可能不是妖族中人。
“若是妖族之人,有身份的女子不多,但他族女子便不相同了。将离,你这几日里去查一查近几千年来于婚嫁之日失踪的,或是婚嫁之后失踪的女子,着重天族。”
将离应是,下去办了。
玄真才向卿潇与宣尘道:“你二人准备何时前去冰境?”
原先也是准备自无痕墟回来便去冰境,眼下妖族蠢蠢欲动,天族太子死后,诸神分做三派,一派以二皇子君璟奕为首,一派则是以三皇子君苏尧为首,余下便是像玄真这样的不理权势的神仙。
幸得天君从中制衡,哪边都不倒,这才勉强维持现今表面的风平浪静。
是以冰境之行不能再拖了。宣尘道:“明日一早便走。”
“师兄,不知太子之死可查出了些什么?”
玄真之前一直留在九重天上查这件事情,却不想此事十分蹊跷,太子病了千年,要说一朝故亡无人会怀疑,但又牵扯到了白念雪,她身为青丘女君,若贸然查她怕是青丘那边不会同意,况且如今天族内忧外患,若因此事得罪了青丘,难说天族会面临何种危机。
玄真叹了口气,“不曾,如今明白的是太子殿下确然对白念雪有情,太子妃胥轻娘娘也是明白这一点的,这才有了那仙娥所说的太子与太子妃早便不合的说法。至于太子是如何生出对念雪娘娘的这份情意的,这本也是一桩子查不清楚的事情。”
“从前白念雪倒也时常去宿凰宫,大多是寻胥轻解闷,倒也与太子所见无多,这才是真正的疑虑所在,他二人基本上没有交集,太子这情种是如何种下去的呢?”
只需明白这一点,可能就可将太子之死查清楚。但偏偏此事查到这里便再也查不下去了,首先,白念雪身为天族三皇子妃,又是青丘女君,断不可能作出勾引太子之事来。其次,太子本与太子妃琴瑟和谐举案齐眉,而他又并非是不懂礼教之人,又怎会允许自己爱上自己的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