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苒缓缓站起身,努力与萧承言平视,可个子矮上一些,只能勉力的垫着脚。展开笑容,却是为着疼痛,时而难展笑容。便在挣扎中,尽量保持着笑,甜甜的说道:“悯哲早就快两岁了,早就可以说明白一切了。是有人推他,还是失足落水,您就这么不愿意去分辨,了解一下吗?对我,公平吗?他都未清醒,您未曾问过。便处置了我,严刑拷打了我身边的所有人。您便是如此选了他。是呀,他是您的骨血,多尊贵呀。在您身边已经长了两年了。是不是只要哲儿受伤便要诬栽我一次?我同悯哲只能选其一,您说我会不会真的弄死他?哈哈哈哈。您瞧,您脸色都变了。您选了他。我什么都不是,只是宫中赐婚的一个物件。我走了,还会再来一个。或者高氏抬上来做正妃,您的悯哲便是嫡子了。您才是真的高兴的吧?您当年同高氏闹出来那么多事,您护着,您爱着。您疼着,您体恤她是您孩子的母亲,孩子难受,她哭她闹您纵着,重话都不曾有。可我连生孩子的机会您都没给过我......我为着错开进府时间,被旨意拘着,晚回来一年。可这一年我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嗤笑侮辱?您毫不在意,从不曾问过半句。至今都没有。如今,可您看起来,也不那么爱高氏。否则,大可以拒婚呀。还是您为着是圣旨赐婚,推拒不得?”常苒十分惆怅,目光越过萧承言,不知落在哪里......喃喃道:“......才来三个月,如何比呢?如今才三个月,三个月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我过够了。不想在过下去了。您也是这般。往后的几年,几十年......我们如何过下去?这样互相猜忌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瞧着常苒的脸,满脸泪痕。那肩膀不知是疼的还是激动,一颤一颤的。萧承言听后也不由得叹气。“别说胡话了,你是我的妻子。你身上有伤,本王背你回去吧。”拉着常苒的胳膊。
“回哪去呀?您是打算囚禁我了吗?”常苒用尽了力气,挣脱了萧承言的手。却是身后疼的厉害,身子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咬着牙闭着眼睛狠狠缓了一阵。抬起头满眼通红血丝还含着泪。瞧着萧承言站在那皱着眉头,还是那般无情且一直并未有他话。终是忍不住的朝着萧承言展颜微笑。笑靥如花。可却突然一本正经,目光如炬的突然说道:“王爷,您既然不爱我,我帮我们解脱吧。谁说圣旨是死局?明明死了,才是死局。”
萧承言凝着眉。想要再次抓住常苒时,却是伸手已经抓空了。那一刻他的心,慌了一下。
常苒说完,一下朝着书房那边的柱子而去。“咚。”
萧承言愣住,瞧着最近的西知,一下拦了过去,也并未救下。常苒缓缓滑下,那大红的柱子上一道血迹,红的更加纯粹。
萧承言愣在原地,手还是保持着伸出的想抓住常苒的姿势。好多人扑了过去。萧承言只愣愣的缓慢的走过去,而后扒开人群,瞧见常苒躺在地上。西知用手按着常苒的头。那头上已经冒出血来,西知的指缝间也变成了红色。急忙蹲下身子,抱住了常苒在怀。手也按着西知手上。西知方才收了手,朝着后头就跑,不知是否去找了太医。
“苒儿。”萧承言头一次这般叫常苒。而后开始慌乱,用力按着常苒的额头。那温热的血,他有些按不住。手上湿润一片......
常苒只虚弱的说:“你不喜我叫你名讳,可你都是叫我常苒的。从一开始,便是不平等的。我真是清白的。承言,我让开位置,放过我的家人吧。”
萧承言用力按着涌出血的额头,把常苒死死按在怀里。“自戕可是大罪呀......你若是有事,你们常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萧承言咬牙威胁着,却是又立刻改口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叫你有事的。我一早便叫了医女来了......医女呢?”萧承言问着。
“叫去懿德院等着治伤呢。”高月盈站在边上,缓缓说着。
“叫去懿德院做什么?哪个混账叫去的?”萧承言一下便吼了出来。语气急切的很。“快去叫来呀。大夫,太医去请呀。都站着做什么?”
“可若是去外头请,那王妃撞柱......”高月盈说着。
“什么时候,还顾得上这么多?快呀。”吼完却是不受控制的滴下一滴泪,落在常苒脸上。顺着常苒苍白的脸颊,再次滑落,无影无踪。低头看着常苒渐渐支撑不住的样子。再也不顾脸面,大喊着。“别离开我。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你方才不是问我的吗?你是我的妻子,谁要你让位置了?除了你,她们都不配这个位置的,你知道吗?”看着常苒暗淡的眼眸缓缓闭上。萧承言大口吸了口气,朝着身边的人大喊。“瑞王的王妃,只是常苒。这一辈子,唯有常苒一人,是我发妻。此生此世绝不另娶。”
常苒听了这话,落下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却是闭上了眼睛,口中最后缓缓道:“迟了.......再娶一位吧。承言......”
“不迟,不迟。我是爱你的,就算这一切是局,我现下也不追究了。”萧承言说着。
可常苒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了下去。落在那铺满细碎的鹅卵石上。
“啊.......啊......”萧承言痛苦的叫着。“苒儿。苒儿。你别睡,你瞧瞧我。我是你夫君。是你丈夫。你是我正妻呀,我明媒正娶的。我背你进门的,你忘了吗?是我背你......从瑞王府巷子口背到正厅拜堂的,我这辈子唯一背过的人呀。你笑的很开心的。你走了,我以后怎么办呀?我还没同你赛马呢。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你不随意出去府玩耍,但我会时常陪着你一道出去玩的。虽然我没做到,可我以后做,好不好。上次,上次你赢了,我没追不上你。可你这次得等等我呀。你不能这般丢下我的。”萧承言喊着。
常苒却是没有回答了。
......后来悯哲醒了,几日后被嬷嬷带着到了前厅磕头。萧承言见到悯哲,郑重的问着那天的详情。悯哲童言童语的说:“那有个鱼,抓鱼。那么大......我够它,那石头滑......”
萧承言只是看着前头,朝着悯哲说:“磕个头,回去吧。”
悯哲磕了个头,却是问着:“嫡母哪里去了?哲儿醒了几日了都未看到她。花园里都没有。那么些人都来看过我了,她都没来看我。”
萧承言看着悯哲,什么都未说。
后来嬷嬷也改了口,是因为分神,怕受责罚。但萧承言不追究了,不重要了。只是呆呆的坐在那灵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