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华同司马都尉去巡外界,便是沿着那山前往了同南国之间的境地。中间的位置,现在便是两国的无形交界。常衡同另一位卫将军,坐镇大帐。这少年原本想去的,常文华却是不允。其余跟随人等都已编制进了军中,只他妄担了一个都尉副手的名头,却是军中名录并没有他,自是哪里都去不得。闲来无事便想上城楼看看,但是却不被看守的人允许。守着城楼的人都不认识他。并不让外人上去。哪怕他自报姓名,纠缠着加威胁,也是不允。“我们知你是都尉带来的,但是没有常将军的命令。纵使天皇老子来,你也上不去这城楼。我们的任务就是看守,若是连谁都叫上去,我们干脆抹脖子算了。”
那少年气的不清,走时候边骂边说:“日后定找人砍了你们。冥顽不化。一个个站那和木头一样,动都不会动,还都榆木脑袋。”气着一直走回了昨日那片校场,大口的喘息着。边上的校场满是兵将,其中一个穿着极重的盔甲,瞧着便是个将帅模样。在队伍中叫着号子,穿梭而看。不时调整着其中的兵士动作。“一、二。一、二。”的操练之声,渐渐的吸引了少年的目光。看到那整齐划一的操练,不知看得出神了多久,便也不气了。又觉得似乎冥顽不化也甚好。这治军忒严,若是自己是那主帅,他们都这般听命于自己,真是甚好的。日后能带出这样的兵,那心里可别提得多高兴了。还没等走过去,就听那少将大喊一声“散。”随后整齐排列的人一下便散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未有。
瞧着他们散了,便又无事了。这里除了常衡,任是谁都没同他说过话,瞧见难保还要打量打量几眼。瞧着那些人都去往远处,好奇便也跟着。到了才发现是在发饭。抬头一瞧,正午的太阳尤其的晒人。原来早已到了午膳的时辰。可这里没有那般讲究。没有餐桌、没有箸筷。边上有一口井,可用里头木桶拉上来的井水,在另一个木盆用来净手。边上还有净手的胰子。而那废水便倒进边上备好的大木桶中。再到这边排队领餐食,也只是几个粗面馍馍。排到时,少年伸出手。发放餐食的人瞧了他好几眼,并没有把手中的馍馍递给他,而是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那少年迟疑了一下。
“跟着都尉一道来的,还没安排职位,也就没发军服。给他吧。我们后边的还等着下午操练呢。”
少年回头,看到之前在校场领头的将帅。这话正是那将帅说的。
那分发餐食人点头,递给那少年几个后便催促着快走。
少年便面有不善,拿着那虽是有些松软,可到底比在家里吃的不知差了多少的馍馍在手中捏了又捏,拿着便离开几步。让出了那队伍之列。因为前头那汤,看着绿油油的更是没有食欲。里头飘着绿色的菜叶,随着那成汤的人舀起勺子,那菜叶的才瞧的真切一些。似乎是同树叶一般。分发汤的时候也不给那菜叶。虽是瞧着那汤略微清凉,可味道想必也不大好。刚让开,便听负责分发餐食的人朝着那将帅说:“前边备了薄荷汤。天热以防中暑气。刘少帅一会喝一些吧。”
少年听后狠狠咬了一口那馍馍转身便走,心中腹诽。“溜须精。”这头一次这粗面馍馍还挺新鲜,就是有些剌嗓子。
姓刘的少帅却是摇摇头说道:“罢了,喝不惯。”
“那您这穿着盔甲可是难受。如今正是酷夏之时。千户以上,无论酷夏寒暑,均要着盔甲于身......”那人已经给下一个排队的将士发着。
“习惯了。已来了多年了。那从前做兵卒时,可不是想着日日穿着。”刘少将笑着也离开了队伍。快步走到了那少年身边问道:“吃得惯嘛?京城来的吧?”
“我没见过你,你怎的知道我?”少年不甘示弱的问着。
刘少将咬着手中馍馍笑道:“昨日在城楼上当值,听到你们是打京城来的。换岗时,瞧见了你同常少将军在校场。什么官职呀?在那也没有个盔甲?文职?”
“保密。”那少年没想好如何答复。
刘少将笑容很深,打量了两眼。才道:“军中重地,你眼下无职无官,不要瞎走。”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那少年吃完手中馍馍,看到校场一块略微阴凉的空地,几个人在那打着绳结。正值午后,换班休息时,这几个兵想是无事,便在这打发时间。那少年看着,学的还挺有趣,便吵嚷着跟着学,跟着做。瞧着手上的馍馍碎渣,便拍了拍手打点了后一起学着。酷暑之时,本就吃不下什么。夕阳略有些西斜,那几个小兵早走了,那少年却是坐在那打着绳结。“一、二。一、二。”的操练之声再次传入耳中。早就不知何时,那远处早已又开始操练。这次少年没有去瞧去看,而是自己坐着把这绳梯搭完。想着这长长的看上去多有成就感。晃动着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正看昨日的常芜从远处路过。那少年急忙大喊着“哎!”又挥动着手臂。可常芜并未看到,而是走到了校场那头。少年探着脖子瞧着,便又低下了头编着绳索。
常芜走到校场中,看到操练的众人早已汗流浃背。站在前头一会,那刘姓将帅便走了过来问道:“可是有事?”
“是。”常芜说着从手中拿出一个香囊递了过去“刘兄长,随身带着这个吧。我听厨司说,着盔甲之人,午间只您没喝那清暑汤。这香囊中放了薄荷叶合着龙脑香。若是觉得不舒服不如闻一闻吧。”瞧着刘少将看着自己手中展开的香囊便又大声的加了一句。“医官缝制的,并非出自我的手艺。正在加紧缝制,不日便会诸位四位副将均有之......”
刘少将如此才接过,嗅了一下系在腰间。朝着常芜嘴角含笑。“二少爷替少将多谢夫人。”而后板起面孔,继续操练。
其后的兵卒都心照不宣。都知这常芜是何许人也......
常芜走出校场。那少年坐在那便又远远瞧见,再次招呼着。常芜看到,便走了过来。却是脚下极轻。那少年坐在那都感觉不到地面的半分颤动。不禁更好奇,这么重的盔甲,却仿佛让他穿的没有重量一般。常芜走近,那少年却是还在坐着说道:“我还没同你说,我叫什么呢。”
“我并不想知道。”常芜看着那少年说道。
“你......”那少年眉头一下便深深皱起,连嘴唇都抖了一下。
常芜看到他生气,反而笑了。问道:“那你叫什么呀?”
那少年反而不答了,眼睛死死盯着常芜。连牙关都动了一下。
常芜笑容更美,继续说道:“你说吧。现下我想知道了。”
那少年瞪了常芜一眼,把头转向边上,大声说道:“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