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都城洛阳

悦来客栈上房

谢青禾坐在榻上，静静品茗。

脑中回想昨日的情景。

……

“女公子！”石炎低喝一声：“您就不想知道自己的灭家仇人是谁吗？”

谢青禾豁然转身，一双桃花眼灼灼盯着他，石炎收敛脸上的神情，理了理衣袍又坐下。

谢青禾转身，声音有点哑：“石公子，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石炎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

“女公子，我想跟您交换消息。”

谢青禾瞪着他，良久：“赵国和凉国相邻，您贵为赵国驸马，阿雅的消息，您怎么可能不知道。”

石炎苦笑：“阿雅身处王庭深处，而我，呵。”他自嘲：“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换掉的驸马，公主不可能把凉国消息告诉我的。”

他抬头，雕刻的脸上露出痛苦：“我后悔了……”

谢青禾垂着眼帘，这世界很多人都是这样，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珍惜，直到对方离开了，才后悔莫及，可是，有些东西失去了终究是失去了。

“灭我谢家的人是谁？”

他摩挲着茶碗，“前两日，燕国太子慕容铎仄和贤王见面，手中拿着一枚铜钱把玩。”

“铜钱？”

石炎看了她一眼：“我曾经在桃花寺看过释空大师手中有一枚一样的铜钱，也曾看过女公子佩戴过一枚。”

是的，她曾经有一枚，释空大师赠送的铜钱。那年上巳节青枝懂事的要陪着阿嫂，自己心中过意不去，故而把那枚铜钱送给了她，如今那枚铜钱想来被阿枝带着。

“据慕容铎仄说，那枚铜钱是在小窑村后山找到的，它的旁边躺着的是他心腹。”

小窑村，后山！难道是自己和阿爹杀的那个人？是慕容都仄的心腹？不，她想起来了，三年前她听到柳哺和卫璟的话，那枚铜钱，应该是柳哺他们没有清理干净的！

谢青禾震惊不已，难道灭了她全家的是燕国太子的人？她一直以为是凉国羯族人干的！

石炎抬头，“五年前凤城上巳节后，小窑村被屠村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官府组织人手查探，可是一无所获。我在无意中听到……听到龚凌和公主的谈话，方知道她们把一些消息泄露给了慕容铎仄。”

谢青禾身体颤抖：“龚凌？刘芝？她们，她们与我谢家有何仇怨！”

若说龚凌，那唯一的矛盾就是田?，可是田?已经和自己解除婚约，怎么看输的都是自己！女子间的争风吃醋，就让她如此丧尽天良杀我谢氏满门？

还有那刘芝！自己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

谢青禾的眼眶通红，此刻回想起来，那日上巳节，那两个女人表演的多好，难怪龚凌表面上气急败坏，私下里的确实鄙视得意。原以为是向她炫耀田?，此刻方知自己错了！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公主怪罪？”她握紧拳头，看向石炎，这个男人为了权势抛弃阿雅，如今又为什么出卖公主？

石炎嗤笑：“她如今怕是没时间管我。”

他的脸上带着自嘲和不可言喻的神情。

“公主和慕容都仄有染。”

“……”

………………

吱呀，门打开，离落从外面进来，带着满身寒霜。

“阿姐，我打探清楚了，今日赵国长公主宴客，那慕容铎仄为座上宾。”

“好。”

谢青禾桃花眼微眯，握紧手中茶杯。

“今天，我们先收点利息！”

她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了，昨日听到消息之后就改道赵国，连夜千里疾驰，凭着一口气进了赵国都城。

如今冷静下来，自己知道此刻不是报仇雪恨的时候，她如今力量单薄，不足以横扫仇人。况且，这里面还有很多东西，她需要好好查探。

“让流音派几个‘魅’去燕国，我要她们用尽一切手段进入燕国王庭！”

离落浑身一颤，“是。”

魅，向来是阿姐最最不愿动用的一支暗部，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绝世美女，可是红颜枯骨，每一个人都是一段悲伤的往事。阿姐素来不愿她们再做这些事情，可是如今……

“阿姐。”

“？”

“您真的相信石公子的话？要不我们再等等流音的信息，我已经让她去查了。”

谢青禾摇头：“他的话不可全信，可是，那龚凌确实该死。”

前几次见面，龚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恶妇，是杀人的凶手，她没有在意，因为自己确实杀了很多人。可是如今想来，她说的，应该是自己在小窑村后山杀的人。

阿爹说过现场没有人了，那么龚凌是如何知道自己杀了人？

那个人明明是自己用箭射杀，铜钱又怎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谢青禾想不明白，可是，龚凌这个女人不杀她，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长公主府，灯火通明，宴厅内觥筹交错。

田?夫妻从秦楼出来后，就跟着长公主回了赵国。贤王不计前嫌，任命他为礼部侍郎。

此刻，龚凌坐在田?身边，身边是很多夫人的恭贺羡慕声，她的脸上洋洋得意，一扫先前的阴郁。

突然，一个侍女不小心把汤汁撒到她的裙摆上。

“啪！”

她一巴掌甩在侍女的脸上。

周围一静，田?眉头微微一皱。

“阿绫，不过是小事，何必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