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回来了？”

九渊从大殿里出来，一个青年从斜里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与九渊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是和煦的笑容。但九渊在看到这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略有几分僵硬。

九渊当年是十五岁入灵宗，十六岁破神阶，后来，终其一生，面容都保持在十五岁时候的模样，即便他想变一变，也没办法变。唯一随着岁月的流逝，世事的无常而改变的，唯有他的眼神。

此时此刻，在凤栖梧的眼里，这个最小的，最得父亲宠爱的弟弟，眼神有些不对，深邃得如苍茫星空，幽远如无尽大海，仅仅只是一次历练，他好似历尽了人间苦难，叫人看不出深浅来。

“小弟，你没事吧？”

凤苍的儿子很多，孙子更是数都数不清，但能够载入玉蝶，被凤苍养在这风夕城里的，两手之数。其中，凤栖梧因为是元配所出，是其中最为瞩目的一个。

九渊很快掩去了眼中的神色，变得温润无害，他笑了笑，偏过头，“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这一次去邙山，实在是受了大惊吓，咋一看到大哥，没有回过神来。大哥近来可安好？”

凤栖梧疑惑地盯着九渊看了良久，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弟弟，没想到，九天雷阵都没能收了他，继而又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没事就好，你快看看你母后去吧，她听说你在邙山上撞上了雷劫，都吓病了。”

九渊的眼中，闪过晦暗的神色，以为自己会波澜不惊，却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他勾唇一笑，无尽嘲讽，“那我就先走了！”

九渊拐了个弯，身形隐没入了宫墙之侧，他顿住脚步，听到了凤栖梧的声音，低沉，阴狠，忍怒，“去查，他到底是怎么从那九天雷阵中活过来的？是不是那老不死的，这一次又保住了他？”

“是！”那暗卫的声音道，“要不要给神后娘娘带个信，让娘娘问一下那杂种，他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让她问问吧！老东西这些年，不知道又起了什么心思，一连几年都不踏入后宫半步，要不是本宫……”

九渊的目光阴了阴，抬步朝着后宫走去。

这么多年了，他一点都不想再看到那张脸，当年，从这片大陆离开的时候，当他抹掉自己在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印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下所有的恩怨，不去计较那些血脉亲人在自己身上做下的那些事情。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有一天，他会追着她回到这片大陆，重拾前尘。

可真是为难啊！

神后娘娘跪在崇华殿里，她的面前，供奉着一尊人身蛇尾，双手合十，眉目慈悲的神祗。大白日里，烛火在神龛之上摇曳，一两抹光打在娘娘的脸上，光影憧憧，原本欺霜赛雪，羞花闭月的一张脸，显得有些诡异。

九渊被宫人领进来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也依然能够想象得到这张脸。

小的时候，神后娘娘跪在这里，而他小小的身子躲在北墙边上，透过窗棂看着她，总是忍不住在想，为什么娘亲不喜欢他了呢？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每他躲在这里的时候，娘亲总是能发现，并朝他招手，“来，来，到娘亲这里来，别躲在那里，小心被虫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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