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非常熟悉，前几天还一直萦绕在耳旁，自从他被撵出去后，欢子就一直在想。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猪圈里听到这声音。

“娘！”

欢子松开了千重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猪圈冲了过去，哭声凄厉，千重的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他抱着臭鼬，用脸蛋拱着臭鼬的头，“惊天动地，你今天的臭屁放得真棒！”

熏死那个该死的女人。

猪圈里的猪屎都没有打扫干净，用两条长板凳一块门板，搭起的一个简陋的床铺，上面堆着破破烂烂的棉絮，一个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垂垂老矣的妇人躺在上面，在看到欢子的一瞬间，不到三十岁，便头发已经花白的欢子娘，那如死人一般的眼窝里就滚了泪水出来。

各种交织的臭味齐齐地钻进了慕千重的鼻孔，他嗅了嗅，除了猪粪的臭味，还有一股子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他走近的时候发现，那臭味就是从床边的一口细口水缸里散发出来的。

水缸的旁边还放着一只破碗，破碗里还有小半碗水，应该是从水缸里舀出来的。

千重探头去看，水缸里淹死了一只成人拳头般大的老鼠。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去的，而欢子娘就是从这里面在舀水喝。

小小的孩童，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稚嫩的双拳紧握，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饶是千重不懂事，此时也明白，荷香那个贱女人不是个东西，可是欢子爹呢？

“我的孩子，他们把你撵出门，你受苦了，呜呜呜，是娘没有用，没本事，娘没用啊！”

欢子已是泣不成声，他比千重大不了多少，孩子没什么主见，看到娘亲只会哭。特别是，看到娘亲这样，欢子心里是说不出的害怕。

“混账！”

一声厉喝，在门口响起，慕千重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连忙扭头，看到欢子爹进来了，见面就朝欢子伸出了手。千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情急之下，幼嫩的小手一出手就扣住了欢子爹的手腕。

大约是没有把千重这种孩童放在眼里，可是，此时，骨裂般的疼痛传来，疼痛容易令人失去理智，欢子爹连看都没看清楚出手的是谁，抬起另外一只手就朝千重拍去，“我打死你！”

臭鼬感觉到了危险，她跳了起来，一口咬住了欢子爹的手，欢子爹痛得嚎了一嗓子拼命甩手，要甩掉臭鼬，也连忙朝门口退去。

一人一兽松开了，与欢子爹对峙。

“你，你们，千重？刚才是不是这头畜生在我屋里放毒气的？”

欢子爹在月家的酒楼里当保安，每个月的薪水不少，家里养了五六个下人，原配嫡妻生下了儿子，随着年岁，人老珠黄后，这男子经不起隔壁家的小娘子成日地勾引，最后把持不住，爬上了人家的床后，不得不把人抬进了了屋。

原以为纳的是一朵解语花，谁曾想，进门的是一棵食人草。

荷香进门没两天，嫡妻病倒了，儿子被撵出了家门，原因是，荷香有孕了。女人的那点手腕，男人都看在眼里，谁是谁非也不是分不清楚，可是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荷香动辄哭得人心乱如麻，药师又说不易情绪激动，否则胎位不稳，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