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时,随着两声锣响,孩子们停止了追逐打闹,随大人们陆续入席。
看到人们基本坐定,又是两声锣响,帮厨的人们鱼贯而出,将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桌。
每样菜一上桌,很快就光盘,也难怪,很多人很久没尝过肉味,早饭都没吃就等着开席的大有人在。
两头猪,五只羊,几十只鸡鸭看起多,但坝上坝下来了一千多人,办了一百多桌,分到每桌其实并不多。
好在土豆冬瓜等配菜不少,米饭馒头管够。
冯伯和其它帮厨的一样,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就吃饱了。这时正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坐在位置靠前的桌前优哉游哉地喝着酒。
他先敬几个老人,一口酒呡在嘴里,顺着喉咙慢慢滑落,一股香辣热气从腹中直冲上来,满口生香。
好酒啊!不知多少年没喝过这样的好酒了,这些都托了站在大院门口那小子的福。
看到那小子吃瘪的样子冯伯就想发笑。他拿个铁皮话筒,看样子是想来个开场白讲几句,结果大家注意力全在吃食上,没人搭理他,只好收起话筒,悻悻作罢。
读书人是厉害啊!一场借花献佛的坝坝宴就把全村的人心收买了。
更让人兴奋的是听说要分陈家的田地。今天己有好几波人跑来问自己。那小子己放出话,应该是真的了。那小子真要是把田地分给了大伙,他在黄田坝还不说一不二。
那小子的故事在黄田坝四处传扬,黄田坝人现在相信,他就是老天派到黄田坝来帮助穷人的。
菜己上了几轮,肚子里垫了底,吃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汉子们开始倒上酒细品起来。
那小子带着一行人,直直往这桌走来,他太会做人,多远就满脸笑容举着酒杯道:“冯伯伯,您为了大家从早上就忙到现在,辛苦了!小子夏平敬冯伯伯和各位老人家一杯,小子干了,各位随意。”
见老人们想起身,夏平连忙压压双手:“老人家,不要起来,快请坐。你们老人家可是黄田坝的宝贝,希望你们今天吃好喝好,把身体保养好,好不好。”
“好咧,好咧。”受到尊重,老人们开心得像个孩子。
“二伯爷,有件事要请您原谅。”指指后面的人继续说:“这几个娃儿不懂事,把你家阿黄偷来吃了,我己教训过他们,现在把他们带过来给您赔礼道歉。二伯爷您要打要骂都行,完了还要他们赔偿损失。”
回头狠狠道:“还不快给二伯爷把酒满上,没眼力的家伙。”
那群人中走出三人倒酒的倒酒,赔罪的赔罪,到把二伯爷弄了个不知所措。
阿黄不在了,晓得是他们干的,但他们是惹不起的歪人,只好自认倒楣。
现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几个惹不起的歪人态度谦恭地向二伯爷赔礼道歉,二伯爷心理一时无法适应,不知怎么办好。
还是那小子发了话:“二伯爷,你看他们不犯己经犯了,他们也向大家保证以后不再犯,二伯爷你大人大量,原谅他们这一次,让他们赔点钱算了,好不好?”
你都说成这样了,还有啥不好。二伯爷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不用赔,都过去的事了。”
那小子向那三人使个眼色:“二伯爷大人大量,原谅你们了,还不过来谢谢二伯爷。”
三人向二伯爷致谢,那小子接过三人的赔款,硬塞在二伯爷手里:“这些钱弥补不了您的损失,但多了他们也拿不出来,你就收下这些钱吧,你要不收,他们以为二伯爷你还没有原谅他们呢。”
二伯爷一手攥着银子,一手颤微微地端起酒杯,嘴里喃喃道:“这娃儿仁义啊!”头一仰,一饮而尽。
那小子团团作揖道了个别,又走向其它桌,重复着大致相同的故事。
以往擒三个打五个牛逼哄哄的打手们,仿佛一夜之间转了性,像羊儿一样乖巧。
夏平每到一桌,嘴甜得不得了,再说几句俏皮话,仿佛如临家小哥,立即博得一桌人好感。原来还有的敬畏之心也逐渐消失了。几个好酒之人与夏平更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有好酒大哥怀疑夏平的千杯不醉,估到尝了尝夏平喝的酒不干了,“痛斥”夏平踩假水,喝的是参了水的酒。
夏平的“偷奸耍滑”激起了“众怒”,遭到酒友们的"群起攻之”,他脸皮厚,居然没有丝毫“羞耻之心”,跳起脚痛骂陈猛,怪陈猛害他不仅喝了假酒,而且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酒友们才不会上他的当。好酒大哥喝得有点多,扭着夏平要与他对端。夏平也不示弱,叫好酒大哥等到。等选举正事完成之后,要把大哥喝趴下。
好酒大哥不服气了,嚷嚷催促大家赶紧选,完事后好喝酒。
夏平趁热打铁,跳上一根凳子开始演讲宣传:“乡亲们,我叫夏平,大家可以叫我小夏。我们己斗倒了欺压我们多年的恶霸地主陈猛,我们当家作主的时候到来了。
陈猛喝了我们多少血,我们都要让他吐出来。
接下来我们要分他的田地,分他的财物,但要咋分才公平合理,就需要选出大家信赖的人来办这件事。”
话未说完就听见下面有人喊:“我们早选好了。”
许多人跟着点头,夏平没料到乡亲们热情这么高,早己酝酿出了人选,他找来门板一一写上被选人性名,顺便也与被选人聊聊天,以增加了解。
被选人多达十三人,夏平不了解这些人状况,更不好删哪个下来,只好照单全收。
但他有话要说:“我看了选出的人,这里有几个问题,一是全是坝上的人,坝下的一个也没有。坝上坝下都属于黄田坝,这里应该有坝下人的位置。
二是这里全是男爷们,妇女一个也没有。妇女占黄田坝一半人口,有了她们的支持,黄田坝的事才能顺利完成,所以这里应该有一个妇女代表。
三是工作中需要能写会算的人,我建议聘教师朱维文先生和管事郑耀荣先生为特邀代表,大家觉得怎样。
你都说成这样了,还能怎样?
接下来又是一阵酝酿,坝下的推出况大山父亲况长春,刘富贵父亲刘青云。妇女代表是陈虎的母亲陈婶,差役代表况大山,陈虎,陈二狗,再加上夏平,共计二十二人。
选举一完,夏平被早等得不耐烦的酒仙们拉走了。不一会,传来夏平的求饶声,再一会,杨傻儿把不省人事的夏平背了出来,后面响起一片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