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觉得娶妻就要娶周梦缘这样的,于是不顾府中许多人的嘲笑,鼓起勇气嚷嚷着要娶周梦缘,要娘去周府提亲。
做娘的哪有不心疼儿子,只好厚着老脸苦苦去求崔氏,不想崔氏竟然答应了,没过几日真的去了周府提亲。
周家也答应了这门亲事,只是后来景云才得知周梦缘要嫁的不是自己,而是三哥黄丛云。
原来崔氏也确实看上了周梦缘这个姑娘的才华,只是崔氏怎么可能让她嫁给景云,崔氏觉得景云不配,于是把提亲的人换成了自己亲儿子黄丛云。
一想起不堪回首的往日种种,景云不要说睡意,连躺着的兴趣都没了,于是爬起来出了船舱,再次站到了船头,看着货船在黑夜中一点点小心前行。
此时已过子时,头顶上明月当空,岸边模糊的影子披上了一片银白,两岸的虫鸣蛙叫忽远忽近。
景云竟然不知何时竟然喜欢上了这种夜深人静,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深夜,才可以放心放下一切伪装,这个时候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鸭仔无娘也长大,几多白手也成家,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老汉一生走南闯北也算阅人无数,我敢断言公子将来必是人上之人,定能成就一翻大业,以前所经历的种种就当是上天给你的磨练吧”
不用回头景云也知道是老陈又出现在了自己背后,景云望着远处的夜色没有回头,苦笑一声道:
“陈叔,您老就别安慰我啦,我这一辈子啊,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能拥有一个我自己的小院,然后找个神医让我娘重新站起来,一家人平平淡淡就好”
“呵呵,你小子在我面前就别装啦,没有人会取笑你,在我看来你的抱负比绝大多数人都更高更远,其实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渴望出人头地,十年前如果你不来商队,怕是也早就投笔从戎去边关从军了吧?即便你进了最低等的商籍,也比谁都勤奋刻苦,你一直很想证明给你的父亲和兄长们看,你就靠自己,将来也一定比他们强,不是吗?”
被老陈说破了心中的想法,景云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不再接话,想到了以后的梦想,又自然想起以前的种种,眼中忽然有些模糊,有滚烫的东西似乎就要夺眶而出。
良久,见景云情绪有些低落,老陈也不再多说,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到景云面前说道:
“要不要来一口,这酒可是荥阳土窟春呢”
景云并不是嗜酒如命的酒鬼,可这些年风里雨里的走南闯北,每当心情低落无法入睡的时候,景云总是会喝上一两盏来帮助自己进入梦乡。
这也是老陈教的,当然船上的酒大多数都是老陈买的,因为老陈的酒葫芦从不离身,没有酒老陈就没了魂……
景云转过身伸手就要去接老陈递过来的酒葫芦,就在转到一半的时候,只见银白的月光下有几点寒芒从岸边的阴影中飞来,并隐隐有弓弦破空之声传出。
“小心!”
景云大喊一声,同时往前一扑,连带着把老陈也推倒在甲板上,然后就见几支羽箭从船上刚才两人站立的位置飞过去落进远处的水中。
倒地的老陈和景云都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个动作,迅速几个翻滚躲到了货物后面,然后同时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竹哨。
这东西是在南方大山之中的蛮人那里看到的,那群山民们在连绵不绝的深山密林中就是靠这个玩意来保持联络的,这种竹哨发出的声音即尖锐清晰,又传的远。
于是景云也给商队的每个护卫都配了一个挂在脖子上,一旦遇到紧急情况来不及通知,就按约定的节奏吹响哨子。
船舱内没有没有轮值的十来名护卫马上翻身而起,迅速拿起身边的刀箭和简易的木制盾牌然后冲出船舱分散到了商船两侧。
船工和伙计则马上退到了船舱内,极短时间内全船就迅速做出反应,是因为这哨声是三长两短,这是遇到最紧急情况才会这样吹,这些年除了演练的时候,总共也没有吹过三次。
景云和老陈都同时吹响最紧急的戒备哨,也绝不是随便做出的判断,而是两人第一时间都感觉到了这回遇到的水匪非同一般,如果不小心应对,整个商队怕是会人财两空。
一般规模大些的绿林势力也好,土匪山贼也罢,都是求财,其实是很少直接夺人性命的。特别是对这种常年在这一条线上行走的有些规模的商队,很少有山寨会选择竭泽而渔。因为这些商队基本上每到一地都会拜山头买平安,也就是每年都会给沿路的势力送去些钱财,而土匪们收了钱财就不会再找这个商队的麻烦。
当然,也会有新起的势力或者一些人数较少的流贼不讲究江湖道义,东打一棒西打一锤,所以有些规模的商队都会请些护卫。
景云和老陈之所以觉得这次很危险,是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从两面河边阴影中出现了十几条小船,最少有七八十个水匪正向商船靠近,而且一出现就直接下死手。即没报字号,也没开口索要多少财物,意图很明显,那就是钱也要,命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