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
无论手或者脚只要稍微动一下,都会牵动后背的疼,疼得一阵眩晕,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自己还活着。
于是放弃了想坐起来的冲动,只轻轻的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灰色的茅草屋顶,景云把头轻松偏了一点,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正在门口屋檐下晾晒鱼干的背影。
朴素无华的罗裙,洗得有些开始发白,但全身上下都打理的很干净整洁,一头乌黑的秀发用一根布条打成了一个蝴蝶结扎着。
显然,这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年轻女子。
望着阳光下那女子熟练的劳作,一时没走了神,脑袋转动的幅度大了点,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忍不住发出了“嗯”的一声。
那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跑了,对,就是跑了……
随后就听到一阵由近而远的叫喊声:
“哥,哥,他醒了,他醒了!”
这声音如泉水、涓涓细流、让人听了、在炎炎夏日里、一股甘冽的感觉。
然后又听到另一个略显深沉而又稍微粗犷的男声道:
“大惊小怪干啥,醒了就醒了,他又没死,醒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约十七八岁的少年走进屋中,一张带着微笑的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虽然年纪轻轻,可脸上和手上却处处能看出长年干粗活痕迹。
少年见景云正愣愣的看着他,便说道:
“你醒啦,那郎中果然有两下子”
然后倒了一碗水端到床头,又轻轻把景云扶着半坐起来,只是这一动又疼得景云龇牙咧嘴。
直到那少年把那碗水递到景云嘴边,一口温水下肚,景云觉得有些火辣辣的喉咙终于好受了些。
景云看了看屋中的陈设,除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具,和一些捕鱼工具之类,别无他物,显然这是一家以捕鱼为业的普通百姓。
缓了缓,景云开口问道:
“小兄弟,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景云晃了晃脑袋,记得自己好像是中箭了,然后就做了很长很长乱七八糟的梦。
好像梦见娘的病好了,也能站起来走路了,可走着走着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又梦到了金戈铁马,梦见自己在乱军之中左右冲杀,可怎么也冲不出去,然后又梦到自己在指挥着千军万马在疆场喋血,南征北战,成千上万的人生死常常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这儿啊,是武阳治下的杨庙村,我和我爹在马夹河捕鱼时在河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你,看你还有气,就带回来了。你的伤找村里的郎中看过了,郎中说伤的很深,但没伤到要害,只是呛水有点严重,只要能醒过来就好办。”
少年一开口就说了一大串,但景云好歹整明白了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毫无疑问的是这家人救了自己的命。
景云刚想说感谢救命之恩,就听到门口刚才那姑娘说道:
“哥,这大贼醒了,睡了那么多天,肯定饿了,要不我去煮点粥?”
听她这么一说,景云忽然真的感觉到很饿,很想说我真饿了赶快去煮,但这是在别人家里,一时之间又不好意思开口,偏偏这时候是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嘟一声……
听到那姑娘的话,少年“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来,年纪不大却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
“煮粥就煮粥,瞎喊什么,要是爹在,又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然后又转过头对景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
“别听她瞎喊,这小丫头片子懂啥”
景云光想着肚子去了,楞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那姑娘刚才称呼自己什么,问那少年道:
“她……刚才叫我什么?”
少年再次略显尴尬的笑了笑道:
“大……大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