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埠山上,佛狸祠前。
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和另一个身着黑衣的二十余岁的男人牵马而来,虽是夜幕已沉,但朗月当空。山下的建康府的轮廓清晰可见,二人驻足于佛狸祠前。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想想那贾似道之流,何尝不是如此?”男人说道。
少年沉吟不语,瞧着佛狸祠良久。
“纵使弃疾若去病,不得宋皇似汉武。比起忘记历史和屈辱的人更无耻的便是贾似道之流,知晓历史与屈辱,却刻意掩埋麻木。不过好在这个世上,不愿遗忘的人还是多的。位卑未敢忘忧国者,我们也不曾缺过。”
少年为宋宁宗之子赵增之孙,如今南宋之淮安王赵道成。宝佑六年(1258年),蒙哥进兵四川,赵道成携天子令入川督战。
赵道成今年方才十七,可真若按照实际年龄加上前世三十一岁的经历记忆,该算四十八岁了。
穿越到这南宋末年已经有十七个年头了,似乎是天选之子,运气一直不赖,竟受官家赏识信赖,又与贾似道交好。
我们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人生重来一次会如何度过,而赵道成成功的拥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还是以这样的身份,重活在这样的时代。
如果不干一番大事,那可真是对不住苍天!
作为一个熟读情商的二十一世纪人才,自然明白若要成大事必得不拘小节。获得皇帝和贾似道的赏识很重要,这是成就大事前的不得已。
毕竟不做些什么,这皇位最终会落在那个真傻杯的赵谌手里了,那改变历史的大计真就没戏了。
“走吧,天色已晚,今夜便进城休息,正好见见大师兄。”
赵道成翻身上马,打马奔建康府而去,后面的男子也紧紧相随。
二人一路之上并无什么言语,本来一前一后,最后并马而行。
赵道成性情活泼,终是忍不住开口:“二师兄,你是正儿八经的衍圣公后人,却为何跟着师傅习武学兵。我朝一直重文抑武,你何不以文入政呢?”
“文脉传承自有我父兄,昔年金人马踏中原,长子一房携楷木像与族谱南奔衢州。北孔修降表,这是我孔家之耻。有朝一日,我定要亲入孔府,告诉世人,我衍圣公一脉从未降于鞑虏!”孔修明说道。
“二师兄,我定会努力,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携刀复山东,停马济南府。”
赵道成侧过头来,坚定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同门师兄。而一向话少,又从不说大话的孔修明勒住缰绳,停下马来。
“不光如此,你我当收复故土,饮马黄河,直击燕然,封狼居胥!”
“哈哈哈哈哈,理当如此!”
赵道成挥鞭纵马,恣意而歌。
山河犹在梦里,长剑悲鸣难平。
周郎操琴纵天火,退却曹氏百万兵,何等英雄气!
今朝强敌临蜀,何妨提携青霜。
必教鞑靼知汉勇,东南亦有胆气豪,可以挽天倾!
孔修明见此,开怀而笑,打马直追。
建康置制府,如今这位建康置制使张思远,便是赵道成同门师兄。这个置制使之位是赵道成使了金银,走的贾似道的门路谋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