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扬州一片宁静,断壁残垣的海府一片血腥狼藉。
顾顺安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气息萎靡的易之柔。
“表妹,对不起,对不起。”
顾顺安一遍哭喊,一遍寻找易之柔的伤口,可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哥,对不起。”
易之柔拉着顾顺安的手,“终究还是把你拽进了这污浊不堪的江湖泥潭。”
她按住了顾顺安准备给她输送内力的手,“不用了,修炼牧家禁术十年,能撑到现在,已是祖宗庇佑。”
说着,她艰难的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塞进顾顺安的手里。
“哥,原谅我没有找到幕后黑手,只能带这些刽子手去见爹娘和姨夫姨娘,我对江湖的了解都在这上面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不,表妹,一定还有办法的,相信我,我带你回去去找师父,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顾顺安急切的说。
“我好冷。”
易之柔眼皮渐渐低垂,声音弱不可闻。
顾顺安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伸手想去拿头顶的珠钗,有些艰难,顾顺安替她摘下,准备递给她,却被她推回来。
“哥,扬州太脏了,长安北郊的山坳里有一座孤坟,那是我父母的,把我埋在那里吧,这样,我便可以永远在爹娘身边尽孝了。”
“好,我知道了。”
顾顺安泪流满面,紧紧抱着易之柔。
“哥,今晚月色好美,和小时候一样美……”
易之柔的声音逐渐缓慢,最后已经听不见了,直到最后她的手无力垂下。
顾顺安颤抖着看着怀中的女孩,这一刻,眼前的姑娘和当年母亲口中古灵精怪的表妹重合在了一起,就在他准备拭去女孩精致脸庞上的泪珠,一团冰冷的火自她身上燃起。
他想把火扑灭,可是那火自易之柔体内燃起,没有温度,冰冷异常,转瞬之间,已然在一阵风中消弭无踪。
他看着手中的朱钗,怅然若失的坐在原地,像个迷路的孩子。
……
这夜的扬州,火光冲天,整个海府连带千年牧家都在这场大火中被付之一炬,往后鲜有人谈及。
距离扬州不远的南方有一座名叫京口的小镇,小镇坐落在长江入海口,交通便利,是以多是走南闯北的商旅之人。
一个身穿斗篷的面具人警惕的走出一间不起眼的车马行,拐过七八个无人的街巷,确定无人之后,他脚尖轻点,辗转腾挪之间闪进了悦来客栈的一间客房。
揭下斗篷,摘下面具,此人赫然便是顾顺安。
他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不起眼的车马行,竟然是血手阁的江南分舵。
按照成功刺杀对象的实力,血手阁杀手分为铜、铁、银、金四个等级。
能杀一流高手为铜牌,超一流高手为铁牌,银牌对应的宗师,金牌是归真,当然,目前还没有听说过有金牌杀手。
他之前杀了超一流高手海霸天,这次来这里便是加入血手阁,兑换身份令牌。
看着手里的铁牌,他知道,他恐怕再难过上无涯峰上的安宁生活了。
“管他呢!”
顾顺安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有些事总要有个交代,有个结果,总要有人去做。”
他拿出怀里朱钗,轻轻的擦拭,望着窗外烟雨弥漫的江南,思绪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