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的江南阴雨绵绵,道路泥泞不堪,人畜难行,更遑论马车。
在京口徘徊两日的顾顺安对此深感无奈,只得听从客栈小二的建议,从京口坐船出海,乘着东南季风,一旬的时间便能到山东,从山东在骑马去长安。
他也有十年没有去看看父母了,这次可以顺路去祭拜一番。
又等了两日,他才等到海船启航。
与在江河之中行驶的船只不同,海上风疾浪高,因此船只大且船底深。
十丈余长的大船如巨兽一样横在顾顺安的面前。
船分三层,可容纳千余人。
商人早在头一天便把货物运进船舱,第一层住的大多是商队,二三层是像顾顺安这样搭顺风船的人。
风帆扬起,大船启航。
顾顺安站在甲板上,望着在烟雨中渐渐朦胧的陆地,心情没来由缠上了些愁绪,像是江南绵绵的细雨。
到了傍晚时分,船只终于驶进了大海。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海,一望无尽的碧海蓝天仿佛能包容世间的一切,自然的豪迈冲淡了他内心些许悲伤。
“哇,大海好美啊!”
顾顺安身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位女子。
女子一袭青衫武袍,腰后别着两杆短枪,女子张开双臂,像是自由的鸟,享受海风拂过发梢的清爽。
从顾顺安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女子满足的侧颜。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顾顺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在心里痴痴地赞美。
“姑姑,爹爹找你呢!”
忽然,一个孩童的呼喊打断了二人的状态。
女子转身的刹那,正好和来不及收回目光的顾顺安四目相对。
二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好在那孩童跑了过来,“姑姑,爹爹说了,女孩子不要乱跑,小心被坏人抓走!”
女子佯装生气道,“乱说,兄长明明说的人是你。”
“嘻嘻嘻,”孩童笑了笑,扒在护栏边,由于身量小,垫着脚才能看到更多的光景。
孩童没来由叹了一口气,女子疑惑,“英儿,难道海上的风景不好看吗?”
小男孩摇摇头,一脸正经的说,“虽然风景好看,但是太麻烦了,要转好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祖父。”
女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到雨停,耽误的时间更多。”
“哼!”
小男孩抱着手,不屑的说,“那是朝廷太笨了,要我是皇帝,我一定要在长安和扬州之间挖一条大河,这样就可以直接坐船来往了。”
“英儿!”
小男孩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他父亲略带怒意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抱住了姑姑。
顾顺安闻声看去,只见来人身高八尺,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右手还拿着比他还高一尺的长枪。
来人狠狠瞪了小男孩一眼,看向顾顺安微微颔首,“在下杨玄忠,犬子无知,冲撞了阁下,还望见谅。”
顾顺安自然不会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更别说他已经认出了来人身份,回礼道,“在下顾顺安,能与梨花枪共乘一船,真乃人生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