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啊,我知道是我柳家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你就跟他们走,给我们换些口粮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柳家会铭记于心的。”
秦敏满脸泪水抓着柳老婆子的衣袖,哀求道:“娘!娘!求你了!不要卖了我,我可以什么都不吃,给口水就行了,求你们不要抛下我。”
柳老婆子悲戚地道:“给骡子喝的水都没了,哪里还有给你喝,你快跟他们走吧,他们愿意收留你,肯定会待你好的。”
秦敏看着柳老婆子和不远处文弱书生样的男人,泣道:“我不要,我不要,不要抛下我,求你们了,娘,相公。”
柳忠林脸色冷漠地拿着个小米袋,不耐地道:“娘,快点吧,大家还等着北上呢。”
柳老婆子狠下心推开了秦敏。
秦敏身体瘦弱经不起一推,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狠狠磕在石块上,没了挣扎。
柳老婆子看了眼,见没出血,那就是没事了。
她看向一旁虎视眈眈的几个男人,叹道:“人就在这,你们抱走吧。”
说罢,就想带着柳忠林离开。
“慢着。”
为首的男人冷声喝住了他们。
那男人身量颀长,脸容轮廓硬朗,神情散漫淡漠,穿着一身麻衣短褐,脚下一双草鞋,鞋旁插着柄铁斧。
穿着打扮有如寻常的庄稼汉,却莫名透着让人头皮绷紧的压迫感。
柳家母子不由站住了,不自觉地收敛了在那些庄稼汉面前的趾高气扬。
柳忠林身量只比寻常女子高半个头,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心底添了几分厌恶。
区区一介莽夫,穿着下等的麻衣短褐,连躬身低首都不懂,一点礼数都没有!
他越看这男人,越不喜。
秦敏被这种粗人买下,以后生活必然很难。
他想到这,心情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愉悦。
他迫不得已卖妻已经很丢脸了,要是她被卖之后日子过得更好,他还有什么脸面。
柳老婆子不敢像柳忠林那般打量那男人,连忙颤巍巍地道:“这位壮士还有什么事么?”
傅明来淡漠扫了眼一动不动的秦敏,“我们不收死尸。”
柳忠林沉下心,到底是些山村野夫,惯会出尔反尔。
他压下怒火和嫌弃,厌烦地道:“人好好的,怎么就成死尸了。我是柳河县的秀才,见过知县大人的,你们既然要买人,就赶紧把人抬走,休想讹我。”
他是县里为数不多的秀才,能放下身份跟他们做交易,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
他们竟然还敢讹他,简直不知死活!
柳老婆子见儿子发话,也弱声附和道:“敏敏只是晕过去,没有死的。”
在家里又不是没晕过,过一阵子自己醒了不还能照样干活,都是贱生贱养的,哪里会这么娇气。
傅明来懒得跟他们废话,随意招了下手。
当下,有个圆头大耳胖乎乎的男人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上前欲探秦敏的鼻息。
柳忠林冷眼旁观,阴沉沉地道:“装模作样,嫌弃人太瘦,看不上就直说,何必说人死了,这点米都给不起,还学富贵人家出来买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
一把铁斧倏地斩在了柳忠林的跟前,斧头擦过他脚趾,陷了半截进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