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五,善城的救灾行动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展了十余天。
城中的主要道路已经基本清扫完毕,大部分人也住进修葺过的房屋,都城的赈灾余粮还未送到,不过有县衙的粮仓,加上皇甫灵昀向当地的大户征收的粮,够善城的百姓过完这个年了,只等开春,便可以将那些完全倒塌的房屋重新拆除重建。
百姓脸上挂满了笑容,小孩子也开始在雪地里奔跑嬉闹。
皇甫灵昀留下明一在善城驻守善后,自己和小小骑马回宫复命,同时催一下余粮。
“救命啊,救命啊!”刚出城门不久,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城外一处山坡传来,虚弱至极。
皇甫灵昀示意小小留在原地,自己腾身而起,快速奔向那个声音处。却发现一双小小的手在极力举向天空,小脸已大半埋在雪里。
皇甫灵昀上前拉着小手准备用力,却发现脚下并非实地,身体迅速下沉,电光火石之间,只来得及将小孩儿拽进自己怀里牢牢护住,整个人便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皇甫灵昀!”小小眼看着眼前一幕发生,惊呼道。
当小小爬上那个山坡的时候,顺着皇甫灵昀下滑的方向看不见人影,“皇甫灵昀,皇甫灵昀,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小小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用尽力气大喊着。
静悄悄...完全没有回音。
这个山坡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在那种毫无预防的情况下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小小找了一根粗实的树枝探路,慢慢的沿着下滑的路线往下走。
“皇甫灵昀!”小小终于在坡底看到了皇甫灵昀,整个人栽进了雪里,脑袋枕着的那块地方有血不断地晕染开来。
小小顾不得脚下的路,甩开树枝,深一脚浅一脚跑向皇甫灵昀。当跪在皇甫灵昀身边,看着那失血后惨白的脸庞不知所措,视线瞬间模糊了。
突然,皇甫灵昀的身下动了动,小小双手赶紧将皇甫灵昀身上的雪都扒开,一个小孩儿漏出头来。
小小挪动位置,轻轻地抬起皇甫灵昀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细检查。后脑勺的伤口并不小,鲜血还在往外流,在用力撕扯衣服的时候,摸到身上还带着一瓶药,这是进善城后的习惯,细细清理了伤口处的残雪和灰土,将药粉撒上紧紧缠住。
看着伤口处的血迹不再扩大,血已经止住了,小小这才放下心来。
折腾了这么一番,才想起身边这个小孩儿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小小揉揉小孩儿本就乱蓬蓬的头发。
“姐姐,我叫二蛋,我和哥哥们玩,”二蛋低头抽泣,“哥哥们都嫌弃我,不要我了。”
这帮熊孩子们,这么小的孩子带出来,不看看好,竟然丢下自己跑了。
皇甫灵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自己也背不了他,这该如何是好啊,还是先回去报信找人来救他,不行,这种鬼天气,再加上雪地里明显有动物的脚印,万一再被狼给叼走了。
正在小小左右为难的时候,二蛋怯懦道,“姐姐,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啊,可是,我一拖二,臣妾做不到啊!”小小哭丧着脸,只能等着皇甫灵昀醒了再做决定。
坐以待毙也不是回事儿,小小不住的在四周溜达,希望能找到个什么能用得到的东西,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另一番天下,不远处就是一处山林,山林入口处有一个小山洞,里面干干净净,还有一张兽皮挂在墙上,这应该是打猎人休息的地方。
小小心中默念一声多谢,拿着兽皮回到皇甫灵昀身边,将他裹成一个大粽子,费力的拖回了山洞,希望有个暖和的地方,皇甫灵昀能早点醒过来吧。
却没想到,从傍晚开始,皇甫灵昀开始发烧了,幸亏这山洞中有一口猎人留下的锅,小小生了火堆,化了整锅的雪水,不断地给皇甫灵昀擦拭脸、脖颈和手脚。
当皇甫灵昀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时分了。
山洞在火光的映照下,充满温暖。二蛋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挤在兽皮上,小小则是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半倚在他的身边。
他没有动,他贪恋这一刻的时光。
小小的手动了动,皇甫灵昀收回思绪装作昏迷,小小眼睛都没睁开,一只手摸索着探上皇甫灵昀的额头,还好不烫了,折腾了一晚上,终于放心的又睡去了。
片刻后,小小的呼吸声均匀的传到皇甫灵昀的耳中。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将小小揽进了怀中。小小感受到温暖,亦向那温暖处拱了拱。
这样相互依偎着取暖,就是寻常人家有妻有儿的幸福吧,皇甫灵昀忍不住想。
突然,他觉得脑仁儿很痛,不是后脑勺的外伤,而是脑子中的每一处神经都在痛,在叫嚣着什么。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小小!”“妻子!”
甚至有一幅幅的画面闪过,却又完全抓不住,看不清。
“啊!”皇甫灵昀没忍住,叫出了声。
小小一个激灵便弹坐起来。“皇甫灵昀,怎么样!”二蛋也惊醒,正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皇甫灵昀虚弱道,“没事,头痛了一下。”
小小松了一口气,意识很清晰,没事什么大碍了。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联系到明一,比如说信号弹什么的。”
皇甫灵昀看了小小一眼,从自己腰间摸出一个极细的圆管递过去,“红色一头朝上,下拉绿绳。”
小小接过来上下打量,完全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效果奇佳,一盏茶的功夫,明一已经出现在洞外了。
“明一,快进来,王爷在这儿。”
明一跟着小小进到山洞,看着皇甫灵昀虚弱的躺在床上,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皇甫灵昀不以为意,抬抬手让他起来。其实早上醒来后,他已经恢复了大半,并没有那么虚弱,这么多年,什么伤都受过的,只是,他很享受小小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