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年幼的瓦夏漫步在这些身影的中间,可他此刻出现在你眼中的形象却俨然不是那个寒装素裹的童子军,而是一身洁白的水兵服与鲜蓝的披肩,领缠艳红的纱巾,看上去就和你在‘‘新世纪宫’’中遇到的那个被囚禁的女童一样,你只觉得他现在所流露出的面貌是那样地朝气蓬勃、充满了生机,全然与周围所浮现的虚无缥缈的熙景融为了一体。
此时的你怀疑自己的神经出问题了,不管你将视线移向何处,那些地方生灵涂炭之前的光鲜一刻就出现在你的视野中,这些超脱于时间之外的裂缝已然幻化为华丽的升平表象而残绕着你,犹如早已蚀刻在灵魂深处的伤痕······
‘‘你怎么了?······’’直到瓦夏一声不明所以的轻唤传过,你才从那翻覆不休的影像间醒悟过来,重新透过枪口审视着这一片衰败的小镇。此时的瓦夏牵着马站在一排空荡荡的店铺跟前,似乎有些怯怯地望着你现在的反应。
‘‘用不着害怕,小家伙,我什么事儿也没有,’’你嗫嚅了一下,道,‘‘我这就过来······’’随即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刚才走过的屋间。在那些尘埃袅绕、蛛网如织的瓦砾屋里,唯一映入眼帘的只有数具看上去尤为阴森的战地骸骨与散乱一地的破裂衣物,这当中也确能看见残存着一丝孩提气息的积木与玩具熊,也是唯一能与你刚才不经意间看到的幻境联系起来的东西。现在,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精神是否真的受到了刺激。
‘‘只是错觉而已么······’’
你暗暗担心,从你在‘‘新世纪宫’’的遗迹里偶遇那名‘‘odyssey31’’的科学家时候起,一些更为异乎寻常的特质似乎也随着自己那早已被黑色濯染的身体走出了那道门。可以确定的是,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早已侵蚀了你的心智,你只觉得自己的双眼从未如此地朦胧过,恰如同常人先天突变的晶状体结构下、展露在眼下的是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片影像------既可以说是某种源自基因的缺陷,也可以说是一种能够窥探‘‘平行世界’’的特异功能。这并不是童话。
出生在31世纪的你早已习惯了接受这样荒诞不经的新事物,即便你会用自己的身体来验证它们的存在。这已经不是你的身体第一次亲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你见到瓦夏在那座废弃的商铺旁静候半晌,便有条不紊地一路举枪搜索过去。在这些曾经琳琅满目的环境间,你可以看到随处高挂着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宣传海报,其中不乏对于顿洲一族所作的田园牧歌式的光鲜描绘,同时也有围绕着东瑙战区的日轮标记而绘的战时口号------直到瓦夏身边的商铺间还贴着一张以‘‘地球軸心’’为噱头的画报,其间复古的作画内容大概为一架带有白色日轮的喷气式空中运兵舰飞过宫堡林立的雪峰,背景是一名戎装革履、手执消音制式枪的指挥官战斗在硝烟中的英姿------他有着一张典型的黄种面容,一身金缏如织的藏蓝色领装,配以精雕玉琢般的大檐帽与猩红领章,近旁用俄、汉文写就的宣传语大意:胜利属于我们!
正是在这样的一种氛围熏陶下,这些小镇显然在战争之初便付出了莫大的代价。之所以能够感同身受地看见这里曾发生过的事,你此刻也深信这绝不是亲历战火后的心理创伤所能够解释的幻想,除非······你与瓦夏在那座遗迹里所亲历的秘密实验也与此有着密切的关联。
你想,或许也只有那样一场光怪陆离的意外才有可能赋予你一睹‘‘平行世界’’的力量。尽管,这似乎是一股稍纵即逝的力量。
当你正在继续往里摸索的时候,此时的瓦夏骑着的骏马猛然又仰起了脖子嘶鸣而出。随着瓦夏匆忙地勒住缰绳回过身来,你们就听见了好一阵隔墙而来的、震刺耳膜的啸声。
‘‘又来了!他们就在我们附近------’’还算镇静的瓦夏策马低呼,当即在商店里掉转马头来。
‘‘普路维尼亚军的棋逢对手吗······’’你敏锐地听出那更像是一种微型机関铳似的连续猛响,隐约传自路边的荒地。而如你所见,这一路上所敌对的普路维兵是没有人使用过这类武器的。
将枪口缓缓地瞄向屋外,此时的你隐隐预感到,你们大概很快就能见到那些宣传画上的主人真正的面貌了。
你斜倚着屋门走到了小镇一端的空旷地上,未等接近就看清了枪响之处的情形。
早已捷足先登的一座座mg42机関铳与狙擊火力所构成的包围圈漫山遍野,隐伏其间的普路维兵在向着密林中未知的危险进发。有人就在那些浓荫蔽日的黑暗间向他们猛烈地开火。
你断然地扬手发出了警告,自己立刻俯身在荒草丛前隐伏而行,也找到了一处掩蔽的树丛上架枪以待。在身后停下马来的瓦夏紧张地眺望着普路维尼亚军所进攻的方向。
而在离你们足有十来码远的空旷地上,数名孤军深入的普路维兵在鬼鬼祟祟地接近镇子外的化工厂地,此刻与之展开了鏖战的只是零星的、蓝绿衣着的不明战斗员。在那片布满了烟囱与警示牌的环境后,没人能够看清他们的数量,可他们的火力强猛,放眼望去还不单单是各种外观新异的5.8mm制式枪与先进的手提机関铳,他们那蓝色基调的战斗服间还隐约带有机械感十足的复合装甲与热感应面罩,看似复古的作战面貌却罩上了一层充满了科技气息的异样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