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地面。
一片死寂,只剩下药铺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
火把烧出的一点灰烬悄悄飘落,掠过了温天韵的眼眸。
那是一双没有色彩的眼睛,幽幽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龚明死了,死在了自己的眼前,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是自己的仆人,更是自己的一点希望。因为他的存在,自己的生活才得到了点缀。
每天早上起床后一尘不染的房间,一声声问候,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南剑宗,又回到了万允儿的书房。
“是我害的。”
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死寂。总有人需要承担责任。
“大人……大人……是……”中年人眼泪禁不住地落下,满脸绝望与无助地看着他,“是谁杀的……告诉我个名字……”
“他的尸体与遗物在这个储物袋中,我马上……咳……马上拿出来……”
温天韵也开始哽咽,手忙脚乱地拿出储物袋。
龚明的父亲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温天韵递过来的储物袋,颤抖的手缓缓伸出,接过。
“明,明啊!啊——”龚明的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彻彻底底将情绪爆发了出来。
他将储物袋紧紧地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他的孩子。
他自己愧对儿子,愧对他啊!
“爹把家里所有的事情交给你打理,还要你去工作!爹真不是人啊!
“如果当初你没入什么将军府,你就能和爹一起经营药铺!
“你就不会死啊!”
他又转过头,血红的双眼看向温天韵:“谁!谁杀的他!”
“我。”
龚明的父亲愣住了,温天韵也愣住了。
温天韵说出这个字并未经过思考,脱口而出。
“你?”
“我。”
温天韵点点头。
龚明的父亲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将储物袋挂在腰上,四处寻找着什么。
温天韵则从戒指中拿出些精蛮铁,在桌上放下,披上斗篷,快速离开了。
“小贼!别走!还我儿命来!还他回来!”
身后传来龚明父亲撕心裂肺的嘶吼。
温天韵捂住耳朵,飞快地遁入黑暗。
自己为什么会撒谎……
因为自己太清楚恨的感觉了。如果一个人恨都没法恨,那得有多悲惨。
若是告诉他,是第三军干的,反倒会害得他成为另类,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至少,让他能恨一个触手可及的人,以恨为动力活下去。
这是温天韵多年来的感悟,是在面对所恨之人无能为力时的幻想——幻想可以和恨的人比肩,甚至是超过。
现在,这座城中大概没有人会再信他了。
自己的生机之力已经耗尽,唯一能派上用场的阴阳气仍然运用不熟练。
“冒一次险,用不动冥王和木灵汲取些强者的力量,至少要冲出这座城。”
温天韵内心忖度,朝着将军府快速走去。自己的霸气已经不听自己控制了,他能感受到。所有的力量全都纳入了阴阳阵图,唯有霸气不知所踪。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刚刚好汲取够力量,更没有把握可以在他们手中活下来。倒不如说,这是一场豪赌。赌对了,就可以活下去;赌错了,不止是他,连淮雨也永远受人控制,沦为阶下囚。
“我需要强者,越强越好!”
他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