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佳柔!楚佳柔……”一声声凄厉的怒喊声响彻急诊室大厅。
“你这个不孝女,没用的家伙,一身的家传武功,一脑子的科学知识,为了个小白脸你就玩自杀!你对得起你姥爷吗?你对得起我和你爸吗?你给我醒醒!给我起来!”杨兰芳脸白如纸,颤抖着嘴唇,双眼死死地盯着病床上的女孩。要不是老公楚玉峰死死地抱住,她还要再捶打病床上这小姑娘两下子。
楚玉峰抱着妻子,悲伤地劝道:“阿兰,你别这样,小柔还在昏迷,咱们要相信自己的女儿,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等她醒过来,再好好问问,你先别激动,冷静,冷静些。小柔自小就听话懂事,她不会自杀的,也许就是个误会呢。”
“误会?这有什么可误会的?”杨兰芳挣脱了两下,“你先放开我。”
楚玉峰没有妻子手劲儿大,不得不放开双手,解释道:“我刚才问她室友了,那安眠药是她室友给自己家亲戚买的,根本不是小柔的。”
“哼,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肯和家里说一声,现在可好,被人逼的玩自杀!”杨兰芳心里堵得慌,卡住了要说下去的话,泪水汩汩地向外涌出,想想自己,想想自家,从未受过如此憋气之事,可为了女儿又不得不先忍下,要尽快为这个小混账考虑今后……
噼里啪啦……
伴随着除夕的鞭炮声响彻刘家村儿,新的一年开始了。
刘长贵在十二点钟声过后,叫上两个腿脚还算利索的堂兄弟,人手一个手电筒,在村里巡了一圈,就怕鞭炮火星子不长眼睛的,还是要安全第一。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特别的晚,都腊月二十六了,才薄薄地铺了一层雪粒子,雪粒子下面还结了一层冰。雪下得虽然不大,但好歹是滋养了大地,来年开春地里的事儿也算是有了希望。
噼里啪啦……又一年了,村里没啥大变化,每年回来过春节的年轻人却是越来越少了。都说衣锦还乡,可在大城市生活也不容易,谁还想着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连着放炮仗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刘长贵当村头儿也好些年了,当年他因伤退伍,虽然左手手肘伸不大直,但并不影响日常行动。多年的军旅生活养成的习惯,让他看起来比同龄的人还年轻些。
可近来不知为什么,总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细细回想,还不是因为相邻的田家村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脱了贫,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养猪大村。这事儿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也深深地刺激到了刘长贵,每次去镇里开会,回来都要郁闷上好些天。
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就得扔。最近听说还有人给田家村投资整了个啥生产线,村里的小年轻也被叫回了家。说是工资给的也不比城里的差,还能守着一家老小,以后这小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再看看自家村里,因为年轻人都去了城里,村里的孩子都少了很多。村小学也不得不与邻村合并,去田家村上学。为了孩子们安全,还得专门安排个三驴蹦子接娃上下学。
不能再寻思下去了,伴着远处的几声狗叫,刘长贵一路叹着气地回了家。
一到家,见自己老婆竟然还没睡,一直等自己回来。刘长贵心里暖暖地,可嘴上却说:“不是让你早点睡,不用等我嘛。都累了一天了,回头腰又得疼了!”
田婶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说,“这黑灯瞎火的,你出门巡逻,我还能安心睡着嘛?快喝点姜糖水,驱驱寒气儿!”
刘长贵把羊皮袄子脱下来挂在门后面,接过老婆递来的姜糖水一饮而下,把碗放在了炕桌上,脱鞋上炕,右手还习惯性的揉了揉左手肘受过伤的地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田婶看了眼,最近这老头子叹气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可光叹气有啥用呀。便开口说到,“年前赶大集的时候遇到了邻村的大柱媳妇,听她说,田家村的那个大学生村官季钱可能要到镇政府去上班了。”
“大柱家的小儿子也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村里决定让他家小儿子暂时接管季钱手头剩余的工作。真没想到让他家小儿子白捡了个大便宜,人家季钱基本上把生产线的事儿落实的差不多了,要不是镇领导怕季钱被别的地方挖走喽,也不至于这么急的让人家交接工作。还是季钱有本事,能让那么个穷村突然富起来。大柱媳妇在集上可买了不少年货,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可不比从前啦……”
刘长贵不禁回想起年前去镇里开会,书记跟他说要分配个大学生村官给他们村,让他好好照顾一下,因为是个女孩子。
关于大学生村官要来村里这事儿,其实他心里是非常期待的,申请了好几次,总算才定下来。
可原先说是个祖籍也是农村的男学生呀,怎么突然就变成女孩子了?看书记特意单独叮嘱让自己照顾,不会是有啥关系的吧?自己也不敢多问,怕问多了让书记以为自己挑剔,狼多肉少啊,回头煮熟的“村官”再飞喽。
行吧,只不过原来安排的,让村官单独住原小学旧宿舍,可能是不大合适了。等过几天再和村委的几个人合计合计吧,好在过年假期长,还有段时间准备的。
因为听说村官是个女孩子,来开会的村委会成员都感觉有点——麻烦。
副村长罗世成对着用了十几年的搪瓷大茶缸子吹了吹,喝了口茶说道:“咱刘家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二百来号人呢。虽然不能做到夜不闭户,但安全也是有保障的。只是如今这村里头穷些,还有好几个不上进又讨不到媳妇的二溜子。哎呀,那几个臭小子,人嫌狗烦。”
罗世成抬眼瞄了瞄村长,继续说道,“上回我大儿媳家亲妹子才过来玩一天,就被那几个不要脸的围在村广场了。吓得人家马上回了家,再也不来了。我大儿媳妇气得骂了一晚上,结果人家几个当没事儿人似的。回头人家村官来了,别再给气跑喽。村长呀,我看一般人儿震不住他们,您回头再分别敲打敲打吧。”
刘长贵也是有女儿的人,上回那事除了叫到村委批评了一顿,也没真能把那几个咋地。
因此,对老罗提的这点儿还是比较赞同的。可还是先解决住哪儿的问题才行,眼看就要来村里报到了。
刘村长刚想说话,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了。
只见她梨花婶子气喘吁吁地踏进了屋,“对不起,对不起呀!家里接了个电话,来晚啦,来晚啦!”
刘村长并不以为意,和蔼地说:“她梨花婶子,快坐吧!”
“才刚老罗说的这个问题,我回去就挨个家里关照到喽。要想咱们村好的,就绝对不能添乱。不过,咱们还是先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吧。”
刘长贵抬眼向方梨花,可惜这么好个人儿了,要是她丈夫还在,没准儿都已经是军官太太了。再不济,转业回家乡,这村长的位置自己也肯定要让她丈夫接的。
可惜方梨花丈夫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为救个新兵不幸遇难,留下这孤儿寡母的。现在好了,她女儿小花儿总算是争气,在城里一家大医院当护士,算是站住了脚。几次回村想要接梨花去城里享福,却都被梨花拒绝了。梨花真是想得开,城里哪有乡下自在,自个身体好好的,不给女儿添麻烦。
心思一瞬急转,刘村长眼前一亮!刚想开口,就听得方梨花张了口。
“村长,您说这事咋就这么巧呢!就您这事儿,不,就我才刚接的那个电话,哎呀我去啦!”刚把气喘均的方梨花,一脸的不可置信,语无伦次地说道。
刘村长、罗世成、李大力三人齐齐看向方梨花,李大力急问,“巧什么?”
方梨花有些个得意地笑开了花,“我不是有个贼要好的姐妹,在城里大医院当妇产科大夫嘛。就是她,才刚给我打电话,说是她女儿要来咱们村里当村官了,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喽!你们说这事儿巧是不巧吧!”
方梨花笑着继续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哎呀,那是和我嘱咐了又嘱咐,要不是我赶着来开会,这话还没说完呢,回头晚上得空了,我们还得再聊聊的。不过,村长您放心吧,这村官就和我住一块。”
方梨花似乎兴奋得过了头,话说得有些乱,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补充道,“哦,村官名字叫楚佳柔,西南财经大学经济系本科毕业,原本是打算继续考研的,结果……唉,被耽误了!让我那好姐妹硬给逼着来当村官的。具体的不方便多说,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同时,“啊?”了一声。
“这,这倒像是个有才的,可咋?硬给逼着来?”短短的几句话,就让村长抓住了重点,这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有点不太美妙的感觉。
“放心吧!我的朋友绝对不差的,她女儿也肯定错不了!”方梨花像是感到自己说错了话似的,急忙保证道。
“那个,行吧,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李会计你把生活费用直接发给她梨花婶,也提前准备准备,啊!”刘长贵心里犯嘀咕,可表面却沉着拍板。
“哎!”怎么又叹气了呢?真是老了?刘长贵无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