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旬从梦中忽然醒来,身上已大汗淋漓。她喘着粗气,忽然怕周攰被她吵醒,抬眼看了看,他却仍紧闭双眼。
朱旬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本能的去推他,他却仍闭着眼,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朱旬想,若让他一直魇着,也是好事。说不定翌日一早就醒了。
思罢,便回褥继续睡去。
只是这一躺,却怎样也睡不着。
不知为何,心总是嗡嗡震。
不知是否为天意。朱旬无奈,只得起身叫他。
三摇四请还是不动,朱旬准备叫人。
手却被他一把拉住。
朱旬有些惊,晃了晃他,他拽她手的力道更大了。
“周攰?”
朱旬一摸他的头,滚烫无比。
这是发烧了还梦魇了?
朱旬忙叫仆从,“给殿下烧点开水,再请医师拿药煎熬。”
“殿下着了魇,又发了高烧,快去啊。”
朱旬想让周攰松开手,未想到他却不松,力气太大,似要把她骨头捏碎。
她没办法,只能把药给他一勺一勺塞嘴里,再用热水擦擦他的额头,折腾过后,已快旦晨。
朱旬一夜未合眼,此时早已蔫了。他的手却怎样也不肯松,让人难办。
李景却来了,朱旬忙给他摇头,他却大胆,朱旬朝他示意一下被抓的手腕,却被李景一道力气挣脱开。
朱旬高兴的不行,正准备随他走,却听以往的摄政王闭着眼睛,英眉紧锁,薄唇轻启,说,“别走,阿墨。”
朱旬来了兴趣,捂着嘴想笑,却被李景拉着到了伙房。
“你何事如此匆忙?”
李景气呼呼的说,“你在那儿伺候他,就给他喂高烧的草药就好。”
朱旬眼皮子一跳,“你让他生病的?”
李景点头,“我昨日看懂你的意思,若不拖延,丞相那边定抵不过。”
朱旬颔首,随即笑了,“话说,你给他喂的是什么?”
“清石參。”
“旁人闻不出,无色无味,我加到他的水里,人便会梦到以往难忘之事,因陶醉久久不能醒来。”
朱旬忽然说,“水里?”
李景安抚道,“他的水与旁人之水不同。你们喝的是木壶装的,这摄政王喝的是玉壶装的。”
朱旬撇着眼,“这我怎么说,他也还有其他部下,他不用亲自出兵,也能打下汸关。况且他昨晚已将事与将士交代好了。”
“那便让人把他劫走,也能要挟一番。”
朱旬眸子暗淡,“丞相让你们这样做的?”
“是。”
朱旬笑笑,这也倒好,明的玩不好来阴的,也不知周攰会气成什么模样。
“那就如此吧,我先回去了。他魇了也好,我等能有地方商议。”
“再会。”
朱旬出了伙房,还不忘端了碗参汤。
脚步越发沉重。
“你给殿下送去的?”
路上碰到一人,是邓郁之。
朱旬颔首,“你怎不去看望殿下?”
邓郁之摇头,“如今吴将军齐将军都已在帐内,不准任何人进。你还是回我这儿吧。”
“没事,我将参汤送到那儿便走。”
邓郁之点头,也回了帐内。
朱旬也未料到周攰营外突然多了这么多守卫,他们看到是她,也不给进。
“我出去给殿下炖了参汤,你们为何如此?”
“吴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王营内。”
朱旬撇嘴笑笑,不愧是吴樊他亲戚。
“什么动静?”
话毕,齐言便出来了,见是她,蹙眉。
看着她端着的参汤,示意她进来。
未料这一进,却让人将参汤验毒。
朱旬本未想多,参汤果然无毒,可医师却说,“殿下毒火攻心,你这若喂参,恐病情更严重。”
朱旬哪知道什么火不火的,可话还未出口,便被齐言叫人带下。
“你们干什么?”
“我本好意,不知道殿下所毒为何啊?”
却无人搭理她。
她也从未想到光明的军营会有一处暗牢。
押着她的军卫将她一推,便膝盖着地,骨头嚓的一声,剧烈疼痛。朱旬忍着未发声。
真的痛啊。
她这膝盖估计不久要废。
牢中黑压压的,阴潮,不时有几只不知名生物,吓得朱旬身子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