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牧家村远处的矮山上缓缓落下,整个木家村渐渐被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在李子期与牧又皿报名演武大会后的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前去演武大会的日子。
此时牧村村口在门口聚集了村里前来送行的老老小小。古稀之年的村长在多次向罗无双带着灵石求情后,才将要去参加比武的名额从十五人变为了十人,好在他们村小,其他村就没那么幸运了,都被要求三十人以上的年轻人前往演武大会。
真可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在左挑右选中才决定了这十人的名字,除去李子期与牧又皿其他八人都是父母健在的美满家庭。
一位穿着黄色衣服的四十岁中年妇女此时正用双手紧紧握住一名年轻女子的手。然后松开手递给女子了一件内甲,妇女低头用衣襟反复擦了擦内甲。
“这是娘这几天抽点时间给你编织的,娘没有什么本事,弄不到那些防御身体的灵气内甲,就连上好的蚕丝也只弄到了这么一点。就只好自己又加了一些绸缎,但也好过没有,你一定要好好穿着,莫要受伤。”
那名女子抬头看了看他母亲愁容满布的脸,布满血色的双眼显得尤为突出。想到这几天夜晚在趁她睡着后,母亲偷偷一个人在房间里边哭边编织内甲,突然感到眼眶有些湿润,想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但又怕矫情又止住了。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没有向她的母亲倾诉她的害怕,也没有直接安慰母亲不用担心。
她只是缓缓的说了一句:“娘,棚子里的鸡该喂喂了,这个时候你快去喂吧,我还等着回来吃你炖的鸡汤呢。”
村里的屠夫和身材厚实的儿子站在角落的另一旁,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他此时却是少有的沉默。沉默半响屠夫用手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两人都是不善言辞之人。他伸手递给了他儿子一个黄色的布袋。
“村里没有前来做法事的先生,这是我拜托你大伯去隔壁村求来的福符,你好生保管。”平日里木讷的汉子,却感到鼻子一酸,刚想落泪,但连忙又将泪止住,用手接过福符,然后露出了他全身上下稍微白点的牙齿。开心的说道:“瞧你,多大点事,搞得跟生死离别一样,等着我回来你还得帮我去隔壁阿花家提婚呢。”
即将远行的行人都在和家人在做最后的告别。李子期牧又皿和村长三人,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斑驳的光影里父母正在对子女们进行最后的嘱咐,秋天的落日有些寒冷,一阵凉风吹过,人们都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
牧又皿在这些人中修为最高,故作了此次演武大会的队长。李子期也是颇为震惊虽然也猜到她的天赋应该不错,但没想到她却是实打实的感灵九重巅峰,只差半步便可启灵,但现在知道她真实修为的,除去铁铺老板,也就只有他和村长两人而已。这也让压力重大的村长稍微放心了点。
往年被送去演武大会的弟子断手断脚是常事,更有胜者会被废尽一身经脉,后半生生活不能自理,但如若村子不派人前去参加,黄玄宗就会增大几倍的税收,这会使所有牧村人的无法生存。这演武大会可不比寻常者过家家的演练,鄙视乡下修武者的世家弟子们,过惯了嚣张跋扈的日子,且个个从小泡在药缸里长大,功法,灵器更是不缺,难得有这样一个用活人做磨练武技的机会,故都不会什么手下留情,两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而且许多世家弟子也不是什么有良心之辈,故下手极重。监管的裁判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死一个乡下人也没有什么关系,要是为此与世家交恶才是愚蠢的行为。
村长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牧又皿说道:“他们就拜托你了,请尽力让他们安全归来,不求夺得什么名次。”牧又皿郑重的点头答应,回头望了望身旁的李子期。然后说到一字一字认真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身边的人的。”
村长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他们牧村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乐于助人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友善村子。什么时候隔壁村闹饥荒他们村也总是第一个派送物资去支援,每年给黄玄宗的税收也从来没少过半分。但却依然要做出这种选择,这是为什么呢?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村长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让村里的人取出了埋藏在地下的十几坛上好的桃花酿。牵来牧村里仅剩的几匹黄马。村长亲自接过缰绳,村民也都跟着村长走出村口,打算再送他们几步。从牧村村口到比武大会入门口,不过几百来步的路程,他们却足足走了几柱香的时间。路上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慢点,再慢点,在送别之前明明村民是心里有许多的话要说,但到此刻,却都不知如何开口了,想了想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最后再陪他们一程吧。但走得再慢,路也终究有尽头。
送行人的家属渐渐的停在了一处。村长对着他们说了一句,“接下来的路要你们自己走了。”
在太阳最后的几丝光亮里,十名少年少女一一接过村长亲手递过来的酒杯,十人整齐划一的对村民们弯腰用双手将酒杯举过头顶。异口同声说道:
“今日不肖子弟,愿为牧村赴汤蹈火。”说完十人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砸碎在地。
“起程!”在牧又皿有些更咽的声音里,十人转身一起向落日尽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