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镇只是个不算大的小镇,离s市也并不远,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天还没亮秦初宜就开着那辆油快耗光的宾利抵达了目的地。
镇口游荡的几只丧尸早早的感受到秦初宜身上可怕的压迫感,遵循着本能跑远了,只有空荡荡的街道,淋漓的鲜血,以及歪歪斜斜停靠的几辆车昭示着这个镇子的惨状。
“早跟你说过让你把晶核带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吓吓低级丧尸以外,连那些这几年才蜕变的高级丧尸都要躲着,有什么意思?”
杜子腾幸灾乐祸起来,斜眼看着秦初宜,后者毫不动摇地踩了一脚油门,在一众充当路障的车之间表演生死时速,道路两边没有熄灭的灯光映照得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明忽灭。
“一说起这个你就板着一张脸,就跟我想怎么害你一样,当人类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你非要当这个人,唐家那小妮子哪有能耐直接打上门在你手里抢东西,还是你妈妈的遗物。”
“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必然关系。”秦初宜态度十分冷淡,“如果我没有成为人类的想法,十年前你那天已经死在废墟里了。”
“呵呵……你这话说得……”杜子腾身子向后一仰,在后排以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看向车顶棚,眼神却不知道放空到了哪里去了,“你只想活着,可不知道有些人比起活着更想去死,活着可比死难得多了,这一点你应该很有心得才对呀,我的王。”
“又想死又怕疼。”秦初宜冷冷地嘲讽。
杜子腾放声大笑。
“谁让我是你的监护人呢,我死了你可就又添了许多麻烦,京都那边明里暗里警告过我可是不少次了。”
说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活着可真的累,无论是我,还是京都那位。”
秦初宜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警告似的看向杜子腾。
她活的总是一板一眼,把自己当成某种工具,只有完美地循着一条定下来的轨迹走才能满意,但有时候杜子腾最恨的就是她这一点,更恨给她定下这些准则路线的那个人,秦初宜总是给人类划定一个尺度,方方正正,好像超出这些边框以外的就要从人类的行列里剔除掉,而这些剔除掉的人在她眼里只不过是行走的肉块罢了。
她畸形的世界观早在七岁之前就根深蒂固,杜子腾甚至没法扭转其分毫。
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想着,说不定接下来离开了自己,末世残酷的世界就能给这个孩子重塑一回人格呢?
她不过才十七岁,就已经满手鲜血,毫不自知。
天真且残酷。
在天亮之前,秦初宜把车停在了目的地的门外——一栋不怎么起眼的废弃大楼,摇摇欲坠,一看就不像是有人居住,平时也只有流浪汉会在这里稍事休息,这些破碎的窗户和长满霉斑的墙体甚至不能为住在这里的人遮风挡雨。
秦初宜从腿上的背包里摸出一把银白色的钥匙,递给杜子腾。
“再见。”她轻声说。
从这里本该是她一个人的旅程,可是身旁又多了一个不怎么聪明又有点不着调的旅伴。
杜子腾深深地望着秦初宜的脸,像是有些不舍,又像是在调侃,他一向喜欢逗着这个冷冰冰的孩子说话,这个时候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不够温情,这在她的心里算是分道扬镳吗?还是再会前微不足道的别离?
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干脆地转身离开。
前方是秦初宜早年用过的地下研究室,堆满了物资和武器。
女孩静静地摇下车窗,混合着淡淡血腥气的清风拂过她鬓边长发,身边的同伴没心没肺地安睡着,于是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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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晓晓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醒过来的时候,杜子腾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抱着身上的被子,第一眼看清的就是驾驶位上的女孩晨光中精致到发光的侧脸,那双蝶翼般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几下后,很快就打开了,露出其下琉璃般漆黑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