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这的确是张宗昌的来电,他说自己被北伐军落在滦州,一旦北伐军占领津、京,很快就会席卷豫东,将张宗昌的兵马合围,但少帅你刚才的意思?”谭峰有些不解地道。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和他那群军纪涣散,土匪气息重的五万溃兵,来到我东三省,只会把好端端的东北搞得乌烟瘴气,非但不会增强我们的战斗力,反而成为我们的累赘。”
“那少帅的意思是?”
“坚决不许此人出关,同时我还要将驻扎在京津一带的奉军全部撤回,然后致电南京政府,商谈易帜之事。”
张克祥正色道。
“张宗昌日前与孙传芳退守滦州,北伐军四个集团军已在京津会师,正猛攻北京,沧州,少帅此时将奉军撤回关外,必然会让张宗昌和孙传芳遭受灭顶之灾,而易帜之事,则会让大帅苦心经营的安国军政府土棚瓦解。”
谭峰沉声道。
“那如果不易帜,继续打下去,就能保住父帅的安国军政府吗?北伐军四个集团军七十万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我奉军,却只有三十多万,一败再败,士气低迷,厌战情绪与日俱增,再打下去,不过徒增伤亡罢了,而且,只要我们一日不罢战,列强,尤其是我们那一衣带水的邻邦日本,就有机会干涉中国内政,济南惨案,日军是何等的残忍,酒井隆区区一个少佐驻济南武官就敢中国军民面前如此嚣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中国四分五裂,积贫积弱,各路军阀相互攻阀,各自为政,所以,中国人不能再自相残杀了。”
张克祥语重心长地道,当提到“津南惨案”的时候,眉头深锁,目光如荼,显得异常的痛心疾首。
kmt战地委员会主任兼山东交涉员蔡公时及麾下17交涉公署名职员被日军捆绑起来,残忍地割掉耳鼻喉,挖掉眼睛,然后射杀。
之后,日军为耀扬所谓的“国威入城式”,在济南城中逢人便捅,见人就杀,寰难同胞达一万有余。
回想起历史黑白照片上看到的那一处处被重炮轰击后的残垣断壁、一具具华夏子民残缺不全的尸体,他就感到悲愤无比,在痛恨日军残暴的同时,他更对国人当时的麻木与自私无比的悲哀。。
明明日本人已经在自己的国土上驻军,屠杀自己的国民,那些手握重权的军阀政要,却还在窝里斗,甚至为了借助“外援”打倒所谓的“政敌”,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对帝国主义列强妥协退让,卑躬屈膝,对自己的同胞,则狠毒得令人发指。
日军在济南如此屠戮国人,并强行解除了北伐军一千余人的武装,那位常校长却一再妥协退让,严令各部约束士兵,保持克制,不准开枪还击,而对cpc红军,则不惜一切代价剿灭,赶尽杀绝。
真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啊!”张克祥冷冷地笑了,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恨与鄙视。
“少帅,军阀连年混战,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帝国主义趁虚而入,搅动中国朝局,大肆攫取在华利益,我也十分痛心疾首,也希望我们的国家能成立一个统一的政府,让整个国家繁荣富强,但是,南京的国民政府真的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吗?还有,我们就这样抛弃了张宗昌,褚玉璞和孙传芳,很可能会留下骂名,毕竟,他们也曾为大帅和奉军立下过汗马功劳。”
谭峰目光炯炯地看着张剑锋,沉声道。
“或许能,又或许不能,但是,战事必须停止,中国人不能再继续自相残杀了,至于那张宗昌,褚玉璞和孙传芳,他们的确为奉军立过功,但也给我们带来过麻烦,那狗肉将军张宗昌的军队军纪败坏,担任遂宁镇守使的时候,为了弥补不足,竟在自己的辖区内大肆种植鸦片,引发奉军大批将士不满,父帅在世之时,曾想过裁撤他那支军纪败坏的匪军,更可恶的是,他主政山东之时,曾和日本人沆瀣一气,镇压日商纱厂工人罢工,屠杀我同胞,我张克祥绝不容许这种帝国主义的走狗在我的辖地内谋事,与他脱离关系,正好向国人宣布,我奉系不与这样的卖国贼同流合污,而那褚玉璞也曾勾结英帝国主义,屠杀革命志士,其推行的“直隶省金库兑换券”更是整得全省民不聊生,人心丧尽,把这样的人留在我奉军之中,早晚是个祸害,至于那孙传芳在任五省联军总司令期间,重用知识分子,减免税赋,善待农人,且多次拒绝帝国主义无理要求,比起前面那两个家伙,倒算是有些骨气,只要他愿意回来,山海关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但是,要我们现在出兵去救他,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咯。”
张克祥不紧不慢地说着,饶有兴趣地瞟了谭峰一眼。
“有烟吗?”
他前世有着不小的烟瘾,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抽一支烟,没烟,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有。”谭峰尴尬地一笑,旋即把一根香烟递给了张克祥。
那是一根三炮台香烟,在这个时代特受行伍中人的喜爱。
张克祥接过烟和火机,将香烟叼到嘴里点燃。
烟入肺腑,袅袅的烟雾从嘴里吐出。
这年代的烟味,是比后世的淡了点,但从中,他却抽出了一丝历史的沧桑。
孙传芳在原来的历史上,是兵败之后,余部皆被晋系军阀阎百川收编,自己只身逃到沈阳,投奔了那个时空的张少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孙传芳会按照历史的轨迹,在兵败之后只身来到奉天,投奔于他,如果因为他的穿越,而产生蝴蝶效应,导致孙传芳全军覆没,那也是天意,一切,就任由他自身自灭。
他不想,也没必要,用奉军将士的生命,去救一个于他素不相识,在历史上毁誉参半的军阀。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成了奉军的少帅,那么,奉军的每一个将士,就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再是是书上一个苍白的名字,一个冰冷的数字,所以,他不能让奉军将士在毫无意义的内战、混战中白白地死去。
要死,也要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