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听头皮发麻,头发根根立起来。他不敢再继续刺激这个他上一刻还觉得很优雅的老太太,鼓起勇气拉着老太太抓住自己衣服后角的手,不,手骨。“好,好,我答应你,我给你找你的孙子,他一定在家里的,你别担心。”尸虫顺着手骨慢慢的爬到时听的手上,时听强忍着胃里的翻涌,脸上挤出一丝惨笑。
“如果再刺激她我肯定不能走出这个大门。现在该怎么办?我怎么会这么弱鸡。”时听心中疯狂的考虑着逃出去的办法,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拖到刘健赶来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拖不住就光荣牺牲,被这个恶心的生物吞食到胃里。“我们现在来找找和你躲猫猫的孙子。你别激动我们一起找。”时听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拉着老太太的手骨,蹒跚着走向卧室。他其实也不确定现在去的方向是卧室,只要不是卫生间就行,他肯定了卫生间里面肯定不正常。要是直接去卫生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一个普通人还不直接嗝屁了,感受手上传来的骨感和尸虫缓缓地蠕动,时听时刻都在心里问候刘健的家人是否健在。
咔哒一声转动卧室门,卧室很乱,乱得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汗水淋漓的大战,一眼望去直接就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床上有一摊人形的污渍,污渍上还反射着油光,令人作呕。时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抽屉,衣柜这些地方翻翻找找,有的地方甚至找了七八遍。感觉到拉着的手骨传来颤动,他马上回过头安慰老太太,“老人家,你看卧室没有找到,要不我们去厨房看看。”
很不幸的是,这个屋子户型很小,就只是单纯的一厅一卫一室那种,还外带一个小厨房。如果找完厨房刘健还不到的话时听就只要硬着头发带老太太去卫生间了。找到厨房,刚一推开厨房门就传来一股恶臭,就像是身后的老太太身上传来的一样。但是时听知道这股味道不是老太太身上的味道,这股恶臭是一种食物馊了的味道。
小小的厨房里,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电磁炉上面有一个大锅,锅大的把电磁炉都给遮盖住了,还是弯下身子才发现这底下还有一个电磁炉。锅里有满满的一锅水,里面炖着一个大骨头,就像是牛的大腿骨一样。只是这个大腿骨已经发馊了,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小蛆,有的都已经爬到了锅的外侧。时听心中不由得吐槽“这老太生活比我的都还好,我一日三餐蛋炒饭,一天的伙食费不超过五块,她这大牛腿骨给刘健能反复炖上八九年,只喝汤不吃肉。她坐在轮椅上是怎么把这么一大口锅抬上来的,老当益壮啊,公园战神?”
“一直招呼你帮我找孙子,都忘记让你吃饭了。快,把碗拿出来,这是我今天刚炖的汤,还新鲜着呢!”老太太放开时听的手,打开碗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碗,作势就要给时听舀上一碗骨头汤。
“别,千万别。老人家,我们公司有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这样会害我被公司罚款的,我本来就没多少工资。”时听看见老人的动作,身上一瞬间大汗淋漓,头发都湿透了。赶忙一边给老人好好的解释一边把她手上的碗给抢了。他宁愿天天吃蛋炒饭也不愿意喝,不哪怕是闻一口这锅骨头汤。“刘大头,你再不来我真就得殉职了,我刚加入“雷霆”,这里面的殉职补贴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啊,不过我在这里孤零零的,到时候我的殉职费肯定要被你这个铁公鸡给黑了。不过你黑也就黑了吧,反正也不知道补贴给谁,到我忌日的时候你就多给我烧点纸,多炒点蛋炒饭送来,我也不奢望你能用多好的大鱼大肉来供奉我了。”一时间,时听心中不免万分沮丧,无数念头闪过,就连身后事都给想明白了。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刘健刘大头到现在都还没到,反正身后事已经安排好了,时听索性就大大咧咧的拉起老太的手,心里吐槽:“我看刘大头手机上刷那些瘦竹竿说是有骨感,tm我拉着的这个才叫有骨感。”时听拉着老太太来到卫生间门口,侧过头看着老太太那两颗眼珠都已经掉落的眼眶,“你孙子肯定在这里面,我帮你找出来了你就让我走啊。”说完扣住卫生间的门把手,啪的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咚的一声,门后面有一个青年,门打开后他的身体没有了支撑,头重重的摔在地板上。时听看着玻璃门反面,愣住了。这面的玻璃,已经血迹斑斑,看不到一点门的影子,血迹上面有很多用手划过的痕迹,痕迹连起来,全是“救命”。再看摔倒在地上的这个青年,他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已经消失了,原来锅里面炖的大牛腿骨是这么来的。只见青年身体的断口处,密密麻麻爬满了白蛆,一点一点地啃食着青年的血肉。
老太太用力划着轮椅上前来,抱住了青年的身子,“奶奶的好孙子,我可找到你了,奶奶可还要靠你才能度过余生啊。奶奶给你带来了一个弟弟,他对奶奶也很好很有礼貌,奶奶准备让他陪你在家里玩,你们两个呆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听到她这句话,时听回头就往大门跑去,虽然逃不过,但至少有了逃的动作。刚摸到门把手,就被一股巨力死死的拉住了腿,并且一用力,就瞬间把时听放倒,然后把时听拉回了卫生间。原来,拉住时听腿的,是老太太的头,她的头伸得长长的,就像长颈鹿一样,不过长颈鹿可没有这么可怕的脸庞。“小伙子,你在这里陪我孙儿好好玩,奶奶去给你们熬汤喝。”说完就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时听看她走后,赶忙起身开门,但是在外面一拉就开的玻璃门此刻就像焊死了一样。无论时听多用力,都纹丝不动。“完蛋,写遗书吧。刘大头,我恨你。”时听在捶,敲,拉,推,踹过玻璃门之后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了。靠在青年的尸体上等待死亡。
“啪”,青年血淋淋的手按在了时听的肩膀上,抬起头用那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时听“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