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少年寻上门来时,我还是蒙的。
大冷天,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裳,小脸冻得通红,低着头,笔直地跪在我面前。
“你来本教作甚?”我懒散地倚在躺椅上,眼皮也不抬,用手指绕着堂上悬垂的金铃铛。
若不是他长得还算对我胃口,我才懒得搭理他呢,直接就叫人把他扔出去。
我飞夕教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撒野的。
满堂俱静,只听得时有时无的铃铛声响。
他静静地跪着,像是一尊泥塑,没有生机没有感情。我又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忍不住催问:“哑巴?”
少年的自尊心极其脆弱,他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咬着牙挤出一句:“是你叫我来的,不然就要杀光莫家村的人。”
说完,他眼睛红通通的,应该是因为屈辱,却又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莫家村?是哪个犄角旮旯?
这么偏的地方,本教主可不稀罕去。
哎呀,一定是某位徒子徒孙又打着本教主的名头,在外兴风作浪。
我无奈地拍了拍脑门,“你走吧。”
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飞夕教是本教主临时建立的,建教不过五年,只有本教主在江湖有些名望。
但全都是不好的名望,比如什么“欺师灭祖叛出正道”,什么“十恶不赦女魔头”,什么“痴恋应玉君不要脸”……
唯一一个名声好点的,就是早已叛出飞夕教,弃暗投明的君夕夕。
世人皆赞她有勇有谋,刺了飞夕教女魔头一剑,令其险些丧命,又心怀大义,转投正道魁首——登剑阁。
她若是真的那么好,又怎么会亲手刺向养大自己的师傅?
曾经君夕夕是我最疼爱的徒儿。
她却背叛……
不知哪根弦被触动,胸口又传来剧痛,老毛病了。
这老毛病真讨厌,总是在提醒,提醒我并没有真的释怀。
不行,当着外人的面,女魔头的人设不能崩。
我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故作洒脱地笑笑,却忘了控制真气,只留下满手齑粉。
我的椅子!
“嘶……”我肉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都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