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廊上的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在这黑暗的环境中不仅没带来一丝温暖,反而更加幽暗寒冷,这沉闷的环境把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昏暗的灯光投射在背着暗血色镰刀的执行官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随后缩短,循环反复。她孤独地行走于阴影之中,仿佛将自己融入了这光与暗的交界之地,矛盾却又合理。
存在即是合理。
来到一扇石门前,她轻轻推开了那扇门,没有一丝声响。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与外面完全不同的世界——房间很干净整洁,墙壁被粉刷得白白净净,柔和而明亮的光布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目光所视之处没有一丝阴影,角落有一个摆满了书的书架,大多是些艺术价值极高的文学著作。
檀木桌子摆在正中央,一尘不染,一位身着一袭白衣,带着眼镜的,面容英俊年轻的男子端正地坐着,正潇潇洒洒的写着什么,手旁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却看不远处的茶几上的茶具,茶童颜色已深还冒着热气,那茶应是才泡不久,不过泡茶人肯定是个老手了。
“有什么事吗?刑司主大人。”男子将笔轻放桌上,摘下眼镜,站起身微微行礼,淡笑着问道。
“暗雨阁下,你有妹妹吗?”刑司主开门见山地问道。
说着,她轻笑一声,歪着头可爱地指了指自己面具之下的琼鼻,轻言轻语道:“在地牢里,我可是嗅到了噢,很相近的气息,毕竟相关联的生命的味道,总是相似的嘛。”
男子没有回答刑司主的问题,只是保持着淡笑,他轻摇了下头,道:“大概是什么时候与我有所接触的人吧,但我已是神明的信徒,这种东西是可以放下的。”
“昂?死兆姐姐心情不太好,把别人眼睛挖了,真坏。”刑司主莫名说道。
“您的自由。”
刑司主歪头盯着男子,似乎思考着对方的可信度,不久便哄笑一声:“说的也是啊,那么,祝你血魂缠身,戮行神佑。”
说完便转身离开,似乎再也没有一丝怀疑,像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承你吉言,刑司主大人。”望着刑司主离开的背影,男子右手护在心前,微微躬身送别,只是那淡笑再也不见,只剩满面霜寒,右手紧紧地攥着,怒火中烧……
“该死的圣法会……”
随即他脸上出现了一张面具——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杂色,棱角分明,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冰冷而低调,那双银色的护镜似是能将一切颜色都埋没的暗夜,通过反光,可以发现面具上刻画着神秘的纹路和一个古字,依稀能看出是——暗。
面具上,银色的光顺着神秘的纹路一闪而过……
“你觉得可信吗?死兆姐姐。”
“真狡猾呢,是天眼局的人吗?镇妖关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温柔。”
“是吗?不过也无所谓,倒不如借这次机会……”
“啊哈哈哈,我可是太想念他了,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不不不,我不能以那个身份回去,疑点太多,倒不如利用组织编纂的身份,反正十六岁,已经觉醒了,只要不动用戮生者,就不会被发现。”
“真期待光明正大地与他相遇的那一刻啊。”
“当然咯,他可是我的天使!”
“咦,我可不会像姐姐你一样喜怒无常。对你恶意伤害无辜女孩的行为,我要惩罚你,唔……减少你活动的时间!对!虽说不出意外的话,不久她们也会死来着,但你也不能折磨别人,毕竟无冤无仇嘛。”
“哼,不要不要ヽ(≧Д≦)ノ,就这么决定了!”
刑司主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走在幽静的行廊上,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不出的诡异,而透过那猩红色的护镜,可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纯洁眸子的深处,有阴影涌动……
至于为什么如此开心兴奋……
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个意义非凡且难得的机会呢。
瞬息间已过半月,今天是七月十五,阴气极盛,传说这天阴阳两界的通道会被打开,鬼魅纵横,而鬼物在这段时间格外的强便是证明。子时阴气最重,所以行祭将在七月十五日子时举行。到时煞气怨气阴气汇聚,是炼制邪器的最好时机。只要成功,那么对今后的计划定是一大助力。
这段时间墨心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不过自身实力不过运灵,这里守卫三人,最低修为恐怕也在运灵之上的蜕凡境。
两年以二级天赋从普通人修炼到运灵并完全巩固修为,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个天才了。
墨心暖此时正跟随人群被驱赶着,大约有两百来人,每个人的神色都是疲惫不堪的,头发散乱油腻,衣服因为长时间没有更换显得又脏又乱,聚在一堆,一股浓郁的臭味散发出来。就连驱赶着她们的那些堕落者也是捂着口鼻,一脸嫌弃。
“所以这个必死局到底怎么逃脱啊!”此时她都快绝望了,眼眶红红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下来,身体不断颤抖着,她知道,没人会来救她,她快死了。
周围胆子小的女生都已经哭出了声,边走边哭,一不小心摔倒,膝盖破皮流血,也只是在堕落者的催促下被身边的人拉起继续迈向死亡的深渊。
每个人都知道面临她们的会是什么,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种命运……真是糟糕透顶。
被抓进来十五天,除了之后又被带进来二十几人,便没什么事了。有实力的女孩也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很少,而且实力并不强。反抗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下场就是被打得骨头粉碎再丢进牢里,饿个三四天,杀鸡儆猴,随后也没有人再反抗了,即使有力量——人已麻木和放弃。
到祭炼场地了——是一个空旷开阔的地下洞穴,尽头有一道难以见底的裂缝。
周围火光暗淡,温度让人感到冰凉,气氛寂静诡异,地面建起了一个正八边形形状的祭坛,方圆十丈左右,站满两百余人绰绰有余。而祭坛正中央有一个圆台,布满了如蜈蚣一般繁密扭曲的纹路,与祭坛上的纹路相互连接。
而祭坛上布满了无人知晓的黑色与红色纹路,还有早已干涸的黑色血迹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们相互交融,蜿蜒曲折,反复勾勒,描绘成一幅抽象而令人厌恶的诡异图画,而这抽象的图画预兆的是血腥和死亡,怨恨与恶毒。
看着这祭坛,每个人的心中都仿佛下起了狂风大雪,寒冷和绝望遍布全身。她们明白,她们绝不是第一批登场的祭品,而她们今日的怨气和阴气会成为今后人类生存所面临的威胁之一。
这次圣法会进行这种规模的危险行为,应该是在进行什么计划到后期了,而这个计划……很危险。
主台上站着一个带着黑色神秘面具的男子,正是暗雨,他自高而下地审视着人群,此时,他就是她们的命运主宰者。
而当他看见人群中某个低着头抽噎着的身影时,目光不由得一顿。随即转向别处。
站在他身旁的刑司主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轻轻摸了摸细长白嫩的脖颈:“果然如此,那么,快点吧,你们的表演,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啊……”
面具下那张可爱的脸已经憋红了,她很想笑……因为太期待太高兴了。
“噗嗤”她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暗雨侧对着刑司主,手不禁轻动一分,镇静下来,转向刑司主,声音令人如沐春风,他询问道:“刑司主大人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哈,当然,毕竟这关键的一环马上就要成功了,我已料想到,只要计划成功,神明大人就能降临这个愚昧的世界,赐予我们实现一切愿望的力量,我能不开心吗?”刑司主笑了一声,似是已描绘未来世界美好的蓝图。实际上只是单纯的腹黑,因暗雨拙劣的表演而发出嘲笑。
“原来如此,我也很期待呢。”暗雨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随即转身看向人群,目光凝视着他们,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没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等待祭炼的开始,或者……其他的什么到来。
“是时候了。”刑司主示意暗雨。
“嗯。”暗雨轻点了一下头,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下方的人群,高声念道:“时至,行祭准备!”
堕落者们行动了起来,如同冰冷的,仅按照程序设定而运行的机器一般,驱赶着已虚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
“抱歉了,但这是神明大人的神旨,一切都是为了更加美好的世界!我宁愿成为成就这伟业的路上那一颗不入人眼的小石子。”一个无名堕落者这么说着。
无力抵抗,如同畜生一般被赶上了祭坛的人们放肆地哭着。
她们做不了任何事,结局已经注定,死亡的阴影笼罩于每个人的心头。
有人开始祈祷从未信仰过的神明;有人流下了眷恋和怨恨的泪水;有人低下头麻木地静候死亡降临......
“哥哥.....”墨心暖认命了,她绝望又释怀地闭上了眼,泪水滴在污秽的祭坛上,她怀揣着重生的希冀,带着苦涩的笑,虔诚的祈祷着,祈祷着从未信仰过的神:“神明啊,请让我们相遇吧,哪怕以我这微不足道的性命为代价。”
土木属性的堕落者合力在祭坛上周边均匀升起了两百多个柱子,与祭品人数相当。
他们将这些无力也无心反抗如同尸体一般的人们捆在柱子上。
暗雨从空戒中取出了一个圆状的物体,将它抛至祭坛上的圆台上,那圆球精准嵌入圆台,发出一阵阵发条扭动,齿轮转动的声音,不久,圆台缓缓下降,融入了祭坛。祭坛发出了耀眼的红光,将这昏暗地下的每一个堕落者的面目都照耀得越发可憎。它染红了每一个人的面目。
光芒缓缓消逝。
随后八个身着黑袍,看不清眉目的祭司分别站在祭坛八角处,开始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手中结着不明意义的手印,开启了仪式的阵法。
祭坛的纹路开始亮起,像活了一般变换着,扭动着,令人眼花缭乱。
而随着仪式的进行,一缕缕黑气从他们身上冒出,便飘向祭坛,然后融入。
众人开始觉得身上开始疼痛,就像一百把小刀同时在身上割着,划开一道又一道伤口。甚至有些人的皮肤已经开始渗出血液。
“痛......”墨心暖疼得咬牙切齿,她的情况并不好,运灵境界并不能让她好受一点。
就在这痛感逐渐频繁、加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