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帆见她懵圈的反应,继续说道。
“条件三嘛,就是休了你那啥用也没有的废物相公,万般不能让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吞金窟窿影响到我的店。”
老板娘犹如晴天霹雳,直接跪了下去,急急说道。
“小东家不可!”
“不可?为何不可?你方才不是与我说,自己也曾想过要给他一封休书吗?这样的男人,有何可留恋的!”
老板娘面露心虚。
话虽如此,她是恼于他的那些荒唐行径,可到底夫妻多年,她想求小小姐治好她不就是为了能和那男人留下一个孩子吗?
若是休了男人,那她就算治好了身体也不会有孩子了呀!
“小小姐……”
老板娘乞求的目光看向杨锦帆,希望杨锦帆能收回第三个条件。
杨锦帆将她扶起来让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你心中有不舍,可是为了那样一个人毁了你爹娘就给你的家业,真的值吗?你爹娘就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才招人入赘的,那他们的初心就是你不受委屈,至于赘婿,只要听话,谁不可以?可如今你仔细想想,自你爹娘走后,你哪次没受过委屈?”
老板娘垂眸不说话,脑海里不停地回忆起之前被人追债、和男人说不上两句就互掐的场景。
她身为徐家嫡女,是徐府唯一的孩子,她的闺名叫雨湘,父母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快乐,可是她这一生身体有损不健康、被人追债不平安、夫妻离心不快乐。
杨锦帆也不催促,安静在一旁等着老板娘做定夺。
她能从老板娘的脸上看到一切的情绪,有留恋,有纠结,有愤怒,有不甘,有愁苦,有忧虑,有委屈,有遗憾,有后悔,有疲惫,还有一丝想放弃的松动,唯独没有欣喜和快乐。
你看,就算是富家小姐,就算能继承偌大的家业,就算她在女儿家时受尽宠爱,就算她曾有人为她保驾护航,可选错了人,哪怕她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性都自由,她还是不能完全掌控好自己的人生。
封建礼教的确是束缚人们的枷锁,但真正套牢人们的还是人们自己的内心。
就老板娘的情况而言,她完全可以及时止损,这个不知名的朝代虽然封建,但是允许女子再嫁的,若是她再嫁,怕是多少年轻公子翘首以盼呢。
毕竟人美温柔大气,还有钱又有能力,谁不喜欢?
没孩子的问题难解决吗?
不难,只要她不是执着于是不是自己生的,直接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养大也不是不行。
可问题就在于,老板娘自己内心和行为都做不到断舍离,且一直执着于拥有一个自己生的孩子,这就是她无形中给自己上的枷锁。
“小小姐,奴家真的……”
她思索了片刻,正要开口和杨锦帆再协商协商,就听到街上传来一群嘈杂的声音,其中有一道声音她就算是不看窗外也能认出是谁。
杨锦帆秀眉一挑,真巧啊,好像也有她熟人在哦!
老板娘一下子火气就窜上来了,用力一甩手中的绢帕,走路带风地来到临街的窗户旁,听着外面的一群人的吵闹,她准备猛地推开窗户看看外面那蹬鼻子上脸的死男人。
杨锦帆快步上前拦住了她,她压低音量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听那声音是朝着这边来的,瞧你的反应,该是有你那整日不着家的夫君了吧?”
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明知故问。
杨锦帆有意无意地勾起老板娘的难堪,点到为止。
别说她不道德,收买人心嘛,没有点手段怎么行?
老板娘难为情地长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这还没外扬呢,家丑都闹到大街上去了。
她还是暂时忍住了火气,皱着眉头轻轻打开窗户一角,因着视觉差异,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场景,而里面的人却能将街上的场景尽收眼底。
这条街全是布匹成衣的冷店,最近又被品衣阁抢了不少生意,实在冷清得可怜。
而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大声喧哗,还是那种与花街柳巷沾边的风流债事,店家纷纷跑出来看热闹,更有甚者还自带小凳和瓜果,眼睛瞪得贼亮,脖子伸得老长。
“梁郎君,梁郎你说过的,你会来给奴家赎身,郎君可要说话算数啊!”
娇俏的女音唤得男人浑身酥痒,大街上的女家皆朝那狐媚的贱人投去白眼。
呸!
不要脸的贱人,勾栏院中的贱货,还妄想登堂入室,哪里来的狗胆?
偏女人唾弃的,男人却是喜欢得不行,尤其这位被女子挽住手臂的梁郎君。
“好妹妹,我这不就是来兑现承诺了吗?日后跟着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不就带你来取钱了嘛!”
男子拍着胸脯保证,手里牵着女子不算细腻的手,呵护备至的模样,油到了一种境界。
后面紧跟着他俩的妈妈桑脸上的讥讽和不屑,连在二楼的杨锦帆和徐雨湘都看得一清二楚。
妈妈桑的身后跟着三名壮汉,各自手里都抄着家伙。
“梁公子,不是我要逼你这般,实在是七天的期限已经到了,我快活楼也要做生意的呀!平白无故养个闲人吃那么多天闲饭,妈妈我仁至义尽了。我们平头百姓还要靠自己吃饭的,没的理养一个闲人,谁都不像梁公子这般好命,能被徐家大小姐看上!”
“哈哈哈哈!”
大街上爆发出一阵哄笑,经久不落,人们看笑话看得津津有味。
徐家以前可是江南以南一带有名的富户,可惜徐家眼瞎,看上了一个干啥啥不行,吃软饭第一名的落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