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等人住的地方是一处大屋子。据说是当地一乡绅为了对公主表示敬畏之心甘愿奉献出来给公主的驿所,院内水榭楼台一应俱全,精致而不失大气。
用过晚膳,阿衡由双溪和三茗陪着逛了一会园子。方找个亭子坐下就看到初兰领着个女官匆匆走来。
阿衡凝眉问:“何事?”
初兰俯首行礼:“殿下,刘三娘不见了。”
阿衡问:“不见了?”
初兰点头,神色凝重道:“看管刘三娘的狱卒是今早还在狱中,手铐脚铐都套着,午后去送饭,就发现人不见了,手铐牢门都是原封不动地锁着的。”
阿衡失笑:“你的意思是,刘三娘凭空消失了?”
初兰叹道:“就目前证据而言,正是如此。”
阿衡又笑了笑:“看来这诏安府衙闹鬼啊!青天白日大变活人。”
初兰有些紧张:“可不是,邪乎着呢,看管的两个狱卒说,他们是一直盯着牢房的,午饭他们饭菜上桌之前就去看了一眼,初兰还在,他们方拿起筷子要夹菜,听牢里一声咔哒响,进去人就没了。现今整个诏安县都传得沸沸扬扬,说诏安府衙闹鬼,说是刘三娘是被鬼勾走了。连狱卒都不敢在牢内呆着了。”
阿衡想了想,道:“看来这牢狱内阴气颇重,你去和姜均说找个道士神婆什么的驱驱邪气。”
初兰吃惊地看着阿衡,阿衡看她愣着,道:“去啊?”
“殿下,真去啊?您不是不信这些吗?”初兰小心地问。
“本宫突然心诚所致,生了敬畏之心!”阿衡一本正经地说。
初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有过敬畏之心啊……尽管如此,她还是领了命匆匆往外赶。
待初兰从门外消失,阿衡才轻敲两下桌面,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亭子里,对阿衡俯首。
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身黑色劲装,衣衫颜色深沉但用料却是江南丝织局的云绸,就连袖口滚边的一溜丁香碎花,绣工也精致异常。
阿衡也没看她,自顾沏茶,问:“飞香,方才初兰所奏你可听清了?”
飞香点头俯首称是。
阿衡从腰间取出一块牌递给飞香,道:“你拿本宫令牌,跑一趟盛都,将此事与京兆尹谢允说一遍,叫他接旨后即刻来见本宫!”
飞香领了命,匆匆忙忙骑马飞奔往盛都赶,她乃习武之人,再加上身下坐骑是日行千里的追风,不过半日光景便到了盛都。
彼时京兆府的时候已近四更天,四处乌漆嘛黑一片,飞香直接敲了了京兆尹谢允家的大门,“砰砰砰”的敲门声打破夜间盛都一角的沉寂。惹来了谢允府内一阵人仰马翻。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谢允才摇摇晃晃地坐上了开往诏安县的马车。
与谢允随行的除了右扶风司马进,还有个参事蒋腾可,此刻他正在打瞌睡,稀里糊涂地问谢允:“谢大人,此番公主急诏所为何事?”
谢允有些郁郁道:“可不是为了刘三娘一案。”
蒋腾可跟随谢允有些时日,对刘三娘一案甚是熟悉,他听后一惊:“难不成公主要将此案交与大人审理?”
谢允不答话,深锁眉头。
蒋腾可骇然:“万万不可,大人,此案牵连甚广,且太子也牵扯其中,若是办好了,太子那头定是得罪了个透,办不好,公主这边也不好交代。”谢允之所以能在官场上靠自己的能力爬得这么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站队,明哲保身,且颇会经营。如今公主这一出,是逼着他站队啊。
谢允摇头苦笑:“本官如何不知其中利害,可如今公主金口一开,本官也是无可奈何。”
蒋腾可试探地问:“大人可想好这案怎么查?”查案是其次,站队才是重点。
谢允笑道:“蒋参事莫非以为本官还有路可选?公主殿下这是逼着本官投诚。”从刘万卷找他开始他便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逼着谢允投诚的公主殿下此刻正在月下挑灯看折子,她摩挲着印有谢允名字的折子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逼着你投诚又如何?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的陈国谁又能置身事外?”
次日清晨,平静的诏安县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震醒,街头巷尾陆陆续续有百姓从家中探出头来观望。但见大街中排着长长的一列道士,一手持摇铃一手持幡招摇过街,还有一些道士则负责吹敲击打,队伍热热闹闹却井然有序。
邻里百姓竞相询问,才知道公主殿下要请道士给衙门趋邪避凶。
一些小有些名气的读书人看了在旁边摇头晃脑地斥责:不敬苍生敬鬼神,国之危矣!但是这声音太过弱小,旁边的人还未听清便被锣鼓声盖住,消失得无影无踪。道士队伍有条不紊地进入县衙。
阿衡批折子熬得很晚,此刻正在补眠,双溪和初兰也不敢叫醒她,双双站在房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