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今夕歪了歪头:“还不算笨。”
“修士要找一个普通人实在太容易了。”秦政道:“需要我帮忙吗?”
叶今夕转过身摇摇手:“不必了,我不想欠你人情。”说完,便离开了。
叶今夕一下楼就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她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云惜年的一张黑脸。
云惜年拉住叶今夕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出了赌坊,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二人一言不发地回到醉里听风,云惜年把叶今夕带到剑法堂自己的院子里,给她带她到一间厢房道:“你以后就住这里。”
叶今夕往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道:“我还以为你会质问我为什么逃跑呢。”
云惜年定定地看着叶今夕:“我问你便会说了吗?”
叶今夕玩着裙子上长长的衣带,漫不经心道:“看我心情。”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一瞬,云惜年忽然开口:“还未问过姑娘芳名。”
叶今夕支着下巴:“问别人的名字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明知故问。”云惜年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道:“云惜年。”
“叶今夕。”叶今夕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叩击桌面,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云惜年道:“云公子,你知道为什么你命短吗?”
云惜年出生那天,乾坤寺的浮生大师便给他算过一签,说他注定活不过三十,如今他已二十有八,再过两年就要到预言的日子了。
闻言,云惜年并未发怒,还顺着她往下说:“命数罢了。”
“不。”叶今夕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因为你爱管闲事。”
云惜年实在不解她说的闲事是什么,问:“何为闲事?”
叶今夕横眉怒道:“我死得好好的你救我干嘛?这不算闲事吗?”
“你不知你为何复生?”云惜年算是听明白了,感情她压根就不想复活,不过,如果不是她安排,那便是别人复活了她。什么人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复活别人?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以前修真界还从未发生过,最多就是夺舍或者让别人替死。像她这种情况可谓是闻所未闻。
“我怎么知道!”叶今夕赏了他一个白眼,继而反应过来:“不是你救的我?”
云惜年诚实道:“不是。”
“哦!对了!”叶今夕把“哦”字的语调拉长,道:“你要有这本事也不至于短命啊!”
云惜年被她噎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姑娘真的不知自己是如何复生的?”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还至于死吗?”叶今夕站起身,走到云惜年面前。她把脖子伸长,与他面对面,手指戳着他的心口,用一种很单纯的语气问道:“不过我想知道,云公子非要把我留下,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十三年前那件事,还是为了……”
她眼窝里蕴着笑,接着道:“独吞我这副骨血呢?”
云惜年凝视着她的脸,叶今夕长着一张很清纯的脸,只看外貌的话像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但她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恶意,那眼神宛若一只单纯的恶鬼。云惜年从未想过,如此矛盾的两个形容词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他面无表情地抓住她的手腕,继而放开,语气淡淡:“你想多了,我对你的血不感兴趣。”
说完,云惜年转过身道:“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他抬脚正要离开,又忽然侧过身,伸出一只手:“玉牌。”
叶今夕愣了一下才明白云惜年的意思,她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掏出陆知遥的身份玉牌丢给他:“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云惜年没有接茬,径直走出厢房。
云惜年走后,叶今夕倒在床上,看着房梁发呆,半晌,嘴里传来一句喃喃声:“你会回来的,对吧?”
叶今夕累了半天,很快便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叶今夕听见肚子的“咕噜”声,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她现在没有修为,辟不了谷。
她翻身下床,走出厢房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厨房在哪。她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厨房。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云惜年的声音忽然响起:“找什么?”
叶今夕回过头,完全没有被吓到的神情,开门见山道:“厨房,我饿了,要吃饭。”
云惜年缓缓摇头,他一直辟谷,从十岁开始就不吃饭了,院子里当然不会有厨房这种东西。
“没有?”叶今夕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忽然,她后退几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好恶毒,居然想用这种方法逼我说实话,信不信我举报你虐待病人。”
云惜年看着面前这个戏精,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带你去食堂。”
“我不去。”叶今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对人群过敏。”
云惜年:……
是他孤陋寡闻还是叶今夕太能忽悠,连这种说法也编得出来。
他沉吟片刻,道:“跟我来。”
叶今夕缀在他身后:“去哪?”
云惜年道:“吃饭。”
二人来到炼器堂,叶今夕环顾四周,疑惑道:“你不会想让我蹭人家的饭吧?”
见云惜年沉默,叶今夕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不其然,紧接着,云惜年带她来到一个院子里,正好碰见一男一女在一起吃饭,那名少女正是陆知遥,她吃得正香,注意到二人,朝他们挥了挥手。
陆知遥不是丹药堂的吗?怎么也跑到炼器堂吃饭?
叶今夕正疑惑着,目光落在旁边的男子身上,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秦政?!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政看到叶今夕,神色不变,他看向云惜年:“云师兄,这位是……”
云惜年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接着才道:“叶今夕……”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道:“朋友。”
陆知遥终于空出了嘴,热情招手喊道:“云大哥,叶姐姐!”
叶今夕对自己猝不及防多了个妹妹表示无语,这小丫头也太自来熟了吧!
秦政笑眯眯道:“既然是殿下的朋友,就一起来吃吧!左右我今日也多做了几道菜。”
云惜年感谢地看了他一眼,又对叶今夕道:“你吃吧!我先走了。”说完又看向陆知遥:“还请陆师妹晚些送叶姑娘回剑法堂。”
陆知遥连连点头,又埋头专心吃饭去了。
待他走后,叶今夕也跟着吃了起来,反正陆知遥都吃了这么久了,也不怕他下毒。她夹了片鱼肉送进嘴里,眼里闪过一点亮光。她边吃边问:“你怎么也在这?”
陆知遥咽下一口汤道:“我来蹭饭呀!秦师兄做饭可好吃了!只要秦师兄在门派,我都来蹭饭。”
叶今夕意味深长地瞥了秦政一眼:“他是你师兄?”
“是啊!”陆知遥毫无防备,跟倒豆子般道:“秦师兄是炼器堂三长老的亲传弟子,他可厉害了!尤其是做饭,你尝尝这个水煮肉片,秦师兄的拿手好菜。不过我觉得秦师兄还是火锅做的最好吃,那个汤底简直一绝……”
秦政静静地听着陆知遥掀自己的底,全程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中途还谦虚了几句,怕她说太多口渴又给她倒茶,可谓是温柔至极。
叶今夕看着这俩人,眉毛一挑,有猫腻啊!
叶今夕套完话便不再说话,和陆知遥一起专心吃饭。饭后,陆知遥要送叶今夕回去,却被秦政拦住,秦政温和一笑:“我送叶姑娘回去吧!”
陆知遥犹豫了一会儿,见他态度坚决便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二人看着陆知遥一蹦一跳走远,叶今夕才开口道:“你骗我。”
秦政叹了口气:“我没有骗你。”
叶今夕抱臂冷笑:“醉里听风禁止弟子赌博,你都三长老亲传弟子了,怎么可能还是赌坊坊主呢?”
秦政眯了眯狭长的狐狸眼:“你怎么知道醉里听风的门规?”
叶今夕托着下巴道:“你们名门正派不都这样?”
“说的也是。”秦政脸上挂笑:“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坊主,但我没说我是赌坊坊主啊!”
闻言,叶今夕微微睁大双眼:“你是司爻坊坊主?”
秦政失笑:“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到了。”
“你一司爻坊坊主,怎么跑来着当弟子?”叶今夕又问。
“我的本意不是当弟子。”秦政诚恳道:“我本来是来这当厨子的。”
叶今夕嗤笑一声,本来想讽刺他几句,却忽然灵光一闪,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就说这秦政和陆知遥俩人有猫腻,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她“啧啧”几声道:“你就不怕我告发你?”
秦政满不在乎道:“就算你告发了我,我也有本事再进来。”
叶今夕对这俩人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路上连闲话都懒得跟他扯。
回到厢房,她关上门,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捏诀,灵力涌入她的身体。
她竟是在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