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褚寿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不可理喻的这人,抬手推开她递来银钱的手,冷笑一声,终究是没了风度道:“换你二姑奶奶的大西瓜。”
“小姐……”阿水听后,皱着眉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褚寿,提醒她要注意影响……
那苗疆女子倒也是歪嘴冷笑一声,双臂环胸看着褚寿在门口左右踱步起来,上下审视了几分后,笃定道:“巫族少主?咱们好歹也算是远方亲戚。”
褚寿先是一愣,行啊,厉害啊,区区一蛮不讲理的小女子,竟然也能一眼看出她这独特的气质……
她没有否认,反而反问道:“呦?你要说亲戚,几百年前亲戚啊?”
“我儿时随父兄去过一次幽北,见过当今有着陛下盛大恩宠的小荣贵妃,至于你嘛,应当也是见过的,否则我也不能认出你来。”那女子话刚说完,继续踱步上下打量着她,啧啧啧两声又继续道:“你竟然会是巫族少主,瞧你这气质、打扮简直是泯然众人……”
褚寿听罢,拧紧了眉头,跨出门槛,把那女子逼得连连后退,沉重的银饰拉走了她的重心,她踉跄几步,撞在了对面的门上。
“泯然众人?那我还得劳烦您费心记住我这个泯然众人的人了。”褚寿冷嘲热讽回去,叫那女子的脸色左一块青又一块紫,最后全然忘了自己前来敲门的目的,愤愤的哼了一声,转头便回到了回廊最右面的那间房里,房门被重重的摔下。
褚寿双臂环胸,看着那弹了几下的门,冷哼一声,还是她气质够出尘,平白叫人惦记了这么些年,可恶啊可恶。
一直到了晚饭时间,那女子还是气鼓鼓的,一旁另有个同样打扮嗯年轻男子,手里捧着一些糕点左右哄着她。
见褚寿她们一行人下来,那男子立马迎了上去,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家妹妹有些任性,今日多有冒犯,还请各位见谅。”
宋延倾看着他,轻轻颔首,为说什么,大步跨了下去,坐到一旁桌子前,倒了茶水一杯,浅酌起来。
那男子微笑着看着他,又将视线收回,朝着褚寿作拜道:“迦南族科颜回见过少主,那是我家小妹,科颜月,冲撞了少主,还请少主赦罪。”
褚寿垂下眸子,清冷的看向他,眼尾轻挑,眼皮微抬,未得费力的轻轻“嗯”了一声。
科颜回见状,干干的笑了几声,继续低声道:“那便……不打扰少主了,少主万安。”
二人各自回桌落座。
科颜月愤愤的道:“兄长,你与她道歉做什么?巫族已然覆灭,她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少主啊……”
那边褚寿放要放下碗筷,宋延倾立刻夹了菜顺势递到她的嘴边,嘴角微微带笑,眸子明澈,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最爱吃的。”
褚寿轻轻张嘴,由着他把菜送进她的嘴里,她强压下了心中的一口气,却并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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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一片不知是云还是雾,荧黄的圆月占满了整片天空,直直的压迫的他的头顶。
宋延倾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每走一步面前雾气便要散开一分,远远的黑山上只一棵高大的枯树,树皮像是被雷劈炸开似的,四周满是一条又一条的裂口。
忽得从月中吹来一阵狂风,那垂危的大树便在狂风中摇摆,周边四处是悬崖峭壁,不知要倒向各处,岌岌可危。
宋延倾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着急,心慌的头昏脑胀,一阵一阵的风吹到他身上,好似抽筋拔骨一般一层一层的渡去了他的魂魄,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吹树折……
“阿执?”
“阿执?你做噩梦了吗?”
宋延倾迷迷蒙蒙的醒来,转眸见得床边站着一人,手持一柄短短的红烛,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有些担忧。
他撑着床缓缓坐起来,侧眼看到小榻上的沈羿苛睡得正酣,又看向褚寿,悄声问道:“怎么了?”
褚寿爬上床去,宋延倾起身将床幔撤下,由外看去只摇摇晃晃隐隐约约的两个身影。
“你还记不记得我早上与你说的那个上山的暗道?”褚寿问着,将红烛递给宋延倾,又抬手一下一下的擦去他额前的薄汗。
宋延倾点点头,早上在马车上时,褚寿与他说了那上山的暗道。
官兵围了南山,山上消息递不下来,即便是她早早出手放了青鸦也不见山上有半点音讯,一夜之久,青鸦也未曾寻她而来,便与玲珑寨彻底断了联系。
要说她与玲珑寨的联系,只靠着山上那个山匪军师孟良,他二人原是旧时好友。
孟良求学至京都不第,然熟读律法,为人正义刚直,又实力过硬,与褚寿相识后,便被保荐到了大理寺,孟良这人古怪的很,次次得了升官的机会,回回置之不理,永远游走在小官吏的职位之中,后来,大理寺呆厌了,便背着行李出了京,不知去往何处。
大概几年前她途径南山山谷之时,不知青州有匪患,误闯进了阎王殿,青天白日被那些山匪给截了道,哇呀呀的便要夺她钱财取她性命。
天可怜见的,正巧那日孟良随他们出行,在一个小山头上遥遥的望到了此情此景,倍觉底下那绿衣女子眼熟的很,再仔细一瞧,天老爷,这不是京都里的那个小郡主嘛,急忙跑下山去喊停。
不过最后褚寿还是随山匪上了山,不是被抬着去做压寨夫人,而是随这位山匪军师上山叙旧。
一来二去,还和那位豪爽的大当家成了歃血为盟的伙伴,给南山山匪开辟了另一条光明的生财之道——南山地貌险峻,但有极其丰富的木材资源,将这些木材收来加工出售,赚来的钱并不比打劫商户抢来的少,足够一寨子人吃好几个月,也不必费尽心思凶神恶煞的去干那缺德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