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诗词被人记下,拿去传唱,这一传千里,自己的名字自然也随着这曲子传了千里。
王幼明四人也上了船,在河水中晃悠,前方马汉和陈妍两人对坐在船中,手里面似乎拿着酒杯在共饮,画面显得和和睦睦的样子。
众人看着,这大半天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出现,原本想着,能看到地痞流氓还是富家公子当街抢人什么的,结果到现在都没有点什么特殊状况。
方才众人身后的船上有一书生样子的人,一诗吟罢,周围的人虽说没有叫好,可是也没有扔来鸡蛋。
王幼明看着前方船上的二人,摸了摸下巴,趁着下一首诗还没出来,连忙站起,高声说道。
“在下不才,方才在河中游玩有感,创作了一首词,念给大家听听。”
周围的才子纷纷看了过来,等着王幼明的词。
“听师饮言客江湖,酒剑恩仇,策马河山伫,南北燕入美人湖,长街萼扑花娘路。”
上阙吟罢,不少人都看来了,就连那些敌视的书生也默默咂摸着词里面的意气。
王幼明当了这么多年的帮主,若论那股江湖气,可不是这些书生可以比拟的,虽说文采差了一些,可好歹从心而发,读起来也是有些滋味。
“星月船上路潼潼,红口白牙,言初见衣红,花街柳巷总相逢,却道无卿不老终。”
这词的下阙说出,周围那些还琢磨滋味儿的才子佳人纷纷一愣,下意识便把目光挪到了某一个乘船的红衣女子身上。
这女子一袭红衣,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已经好到了极致,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看到,心中都不禁要默叹一句“此女只应天上有”,却可惜他的身边却有一个长相还算不错,只是坐无坐相,站无站相,说好了只能叫随性。
世人皆是如此,如果仙子身旁是一个和她相貌身段对等的神仙,世人多半只会有羡慕之情,可若是仙子身旁是一个名叫狗蛋的地痞流氓,别说是武艺高超的大侠,就是刀笔锋利的读书人,都得让他死在自己的笔下一万次。
现在的这幅场景正是如此,这个相貌普通的少年正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话,一个岸上的好事者忍不住拍起手来。
“好词!”
“敢问兄台大名!”
有这一人带头,一时间掌声雷动,无论是船上的那些书生才子还是岸上拿着刀剑的侠客,王幼明向着四周拱手,刚准备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
前面那个船上的马汉可有点坐不住了,什么花街柳巷长相逢,这老底也不光彩。
好家伙,这船上的岸上的少说也有几百人了,现在就盯着自己这里笑,虽说那词里面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可这谁忍得住!
马汉顿时恼羞成怒,一把从船夫的手中抢过撑船的长篙,冲着王幼明这里就劈了过来。
“小王八蛋,你给我死!”
长篙的长度虽说是够不到王幼明的船,可是这一下拼下去把水花溅起来,照样是朝样王小明的脸上扑来。
王小明也是不甘示弱,把自己船上的长篙拿起来,运上内力左挡右挡,竟是把水花都挡在了船外,小昭左右看看,没找着东西。
隔壁船上的书生却是把他船上的长篙给递了过来“小兄弟接好!”
小昭一把接住,道了声的谢,最后把长篙往水里一戳,撩起一堆水花向着马汉的船上而去,马汉自己倒是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河水打湿,可是船上还坐着陈妍。
上来两三下,将水花挡在外面,刚刚松了口气,发现一只长篙顶在了自己的胸口。
马汉抬头,气势顿时就消失了,讪笑道“当家的……”
王幼明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手中一用力就把马汉从船上给顶了下去。
“扑通!”
王幼明站在小昭手里拿的长篙上,将长篙压弯,几乎碰到水面,可是长篙晃悠了两下,依旧结实。
“好!”周围的人又是一片叫好。
李律政和杨万里坐在船里笑呵呵的看着。
陈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不过还是和船夫一起伸手将他拉了上来。
王幼明回到了船上,把长篙还给了船夫,道了声谢。
闹腾过一阵儿之后,王幼明等人上岸走了,敢怒不敢言的马汉恨不得给他两脚。
该读诗的照样读诗,只是后来读的诗,众人觉得都不如刚才那个武功超群的少年,可是仔细的想想,竟然记不起刚才那个少年的脸。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传言传遍了全城,都说有一个武功超群的小王八蛋,做了一首好词,也有一身好武艺。
按众人原本的计划,今日就要启程了,可是天空中却偏偏下起了雨,若是一眼便能看停的小雨,众人说走也就走了,可是这雨如雾,是多年都未曾一见的大雨。
这雨一下就是五天,众人来到这牧陵城中便是一周了,雨下的前两天太大,众人连门都没有出,第三天起就已经可以搭起雨棚继续听书了,杨万里和三人待着,时不时说一些王幼明小时候的事情,倒是让李律政和小昭十分感兴趣。
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天空放晴了,万里无云,街上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商小贩出门了,就像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
众人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和来的时候相差不多。
王幼明眯起眼睛盯着清晨的太阳,深深呼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
“走了,当家!”
小昭站在马车上,冲着王幼明喊了一句。
王幼明答应了一声,回过了神。
杨万里没有来送他们,他说年纪大了见不得离别,就不来了。
上了车,王幼明握紧了手中那把才刚刚得知名字叫做蝉鸣的古剑。
马车缓缓地向着城门的方向前进而去,就像是那天来的样子,也没什么人认出驾车的这个人就是那晚被捅进水里的那个幸运的男人。
马汉下车去买了几个火烧上来分给车上的人,随后继续向着城门驶去,马车走得很慢,能再走一段距离,就不再是流云派的地盘了。
杨万里,杨叔。
王幼明想起了这个自己已经认识了一十八年的可爱老头。
他好像一直都是那个慈祥的样子。
也不管能不能听懂,两岁的时候就偷偷的在自己的耳边念叨流云派的内功心法,想让自己进流云派的门下。
流云派内功中正,柔和,就算是和其他内功衔接,也不会有什么冲突,却没想真的就从两岁开始修炼了内功,倒是让自己打了个好底子。
后来杨叔总是偷偷摸摸的来天地会,想把自己拐走给他当个徒弟,只可惜让王仲醒次次都给拦下。
六岁那年,王仲醒就把天地会的剑法内功给自己,续在了流云内功上,竟意外的要更加契合。
可就算是没有选择流云派,杨叔也还是把自己当亲传弟子教导,比王仲醒还更像个爹。
王仲醒带自己喝酒吃肉逛青楼,杨万里带着自己喝茶听书游山水。
十岁那年,西北大漠中有古剑出世,两个老头嘟囔“小明这么大了,再大几岁也该出去游历江湖了,没把好剑怎么说的过去。”
两个傻老头硬是从一群同等高手的围攻下抢了出来,虽说事后都躺了几个月,可还是把这把蝉鸣交给了自己。
自己也不傻,王仲醒一生未娶,只捡了个自己,虽说不着调,可也算个爹,只是这个不靠谱的爹在自己十二岁那年便病死了,把这个破帮派交给了自己。
杨万里早年丧妻,后来也未再娶,最亲的后辈就是自己了吧,这也是爹。
虽说都没叫过,可是这两人和亲爹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说不清。
说不清这世间的事。
“还有百步,只剩这百步,就连出城,都等不及吗?”
王小明苦笑着从车厢中爬出,望着城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