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瀑布前,南真若有所思地坐在巨石上看着水面,今天是中秋,师叔不等中秋过完就外出了。’灰衣叔叔五年来对我很好,我的轻身功法已有不小的进步,五年前,大半个时辰才能来到瀑布,身上还微微冒汗,可现在不用三刻钟就可以轻松地飞奔到这里,而且还气不喘,心不跳。特别今天,怎么感觉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身子有如想要腾飞起来一样‘。
这次炁劲图破错过了两次与‘灰叔叔’的会面,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来。
“南真道长”,一句招呼打断了南真的思路。南真兴奋地看着远远走来的灰叔叔说道:“灰叔叔,我前不久有事失约了,没能通知您”,“嗯!多日不见你,今天看起来好像长大了不少”,灰衣人顿了一下,“长高了,更瘦了”,又顿了一下“不对,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南真瞪着灰衣人道:“您还好吧,咱俩才两个月没见了”。灰衣人咪一起一双丹凤眼仔细地打量着身前的这个小孩子,不,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在他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力量,更确切地说是吸引力,仔细看他时,他分明是一个小孩子,可是在不经意之中,感觉到的却是他身上忽隐忽现的内敛和张弛有度的举止,这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该有的气场!灰衣人面不改色地看着南真,但心里却是汹涌澎湃,不可名状。
“灰叔叔,您今天怎么怪怪的”?灰衣人这么多年来一般都不正面回答南真的问题,可今天却破例了。“看着你身上的气息比原来更强大了,道家有许多丹药能使人洗髓易经脱胎换骨,今天你的气息犹如绵绵不绝的江河,身体四周好似有一层淡淡的雾气,是不是在炼丹阁偷吃了什么仙丹灵药”?“灰叔叔别开玩笑了,您知道的,我到炼丹阁去完全是为了帮你找‘玉矶散’,况且,南真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又怎么会去偷食观内丹药呢”。“哈哈哈”灰衣人大笑起来,显然是有点掩盖言语间的过失。
“是我想多了,请道长别生气,五年来,你帮我找了好几个疗伤秘方,我是怕因为我以此来和你做交易而改变了你的心性,所以故意考察考察,是我多虑了,灰叔叔给你陪不是了”,说着就对南真鞠躬行礼。
“哎呀,灰叔叔也是为了我好,不必如此多礼”,南真赶忙鞠躬回礼。
“南真道长如今真是长大了,灰叔叔的轻身功法只是小儿家家的小技巧,以后怕是不能再传授你了”。“为什么呢,灰叔叔不想教我了么”?“以你现在的修为,学我那个功法太大才小用”。“怎么会呢,我觉得挺好的呀”。
“你把元气凝聚在左足,最后发力在足尖跳一次试试”。听着灰衣人的话,南真提气灌入左足,在气体流入足尖的瞬间奋力往上跃起。身后响起灰衣人的声音:“上升之势终结前换气,下坠时提气后屏住呼吸慢慢下落”。一阵眩晕,南真离地足足三丈有余,没来得及提气的他就重重地落入了水潭里。幸好这五年在这小水潭里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游水的技巧,不用再手慌脚乱。
“灰叔叔,您太了不起了”,南真在潭里兴奋地拍打着水面。“南真,你觉得这是我教给你的吗”?“这分明就在眼前发生的事,又有哪里不对了呢”?南真大声说道,灰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水里的南真。
南真年纪虽小,但他也隐隐觉得这确实应该是混元炁劲突破六层的原因,凝元一炁归是可以傲视天下的功法,师叔仅仅四层功力就能斩杀金乌门长老,这其中虽有运气的成分,但如果不是因为自身过硬的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师叔说灰叔叔不一般,让自己谨慎行事,关于自己的事还是让他知道得越少越好,毕竟自己的身世与常人不一样,小心点也好。
“南真,玉矶散打听得怎么样了”?南真脱下湿淋淋的衣裤边扭水边说道:“这些都是寻常疗伤药,您放心,药方,哎哟,大事不好,药方还在我怀里呢,这下惨了,都泡水了”,南真一脸愧疚地拿出一坨湿乎乎的棉纸团。“要不您在此等我,我再去炼丹阁跟师叔们再要一张来”。“不必了,今天中秋,灰叔叔送你一样东西”,灰衣人一声尖啸,不一会儿,一只小鸟落到灰衣人手上。“它叫鸣鸠,是一只很听话的小鸟,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可以写信让他传送给我,我教你控制它的法门”。随后,灰衣人教了控制小鸟的各种方法给南真便走了。
南真小孩子心性,高兴地手舞足蹈,为此还错过了观内的饭点,不过,错过饭点的事对于他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如果几天不让他出来玩,给他吃山珍海味他也没胃口。
太阳落山前,衣裤也干透了。带着心爱的小鸟,他一路蹦蹦跳跳地下了山。回到道观,他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到底是什么又说不清楚,隐隐觉得这种感觉与灰叔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天他的语调和表情虽然大致和以往差不多,但就是有点不对劲。
夜里,他翻开《凝元一炁归》,翻着翻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书不见了,师叔也回来了。“我昨天没吃晚饭,回来后一直和小鸟玩,夜深了才打开书看了看,可今早醒来时却不见了”。长青坐在桌前喝着茶听南真诉说,“以你现在六层的混元炁劲,若是不知不觉睡着了是不可能的,那小鸟现在何处”?南真唤来小鸟,长青盯着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问题。“师叔,我是不是闯大祸了”?“南儿,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昨天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身体有什么不适”?南真不加思索地说道:“轻身法”。“他教了你轻身法”?“师叔,灰叔叔说以我现在的修为可以做得更好,就指点了我轻身功法的诀窍”。
“南儿,这些年我们在这里虽然远离了南诏,但身边的危机却一点也不小”。“师叔,您是说灰叔叔与南诏有关吗”?“你觉得这几年你的秘密隐藏得很好吗”?“师叔都知道了”,南真惭愧地抓了抓头。“南儿,金乌门的事本来我不想让你这么早就参合进来,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允许我再隐瞒你了,五年前你第一次上山我就通过道观的人知道了你的事情,只是我不想太多干预你的生活,所以只是在暗中悄悄观察。那人一旦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举动,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不久前,我去岭南回来后发现了金乌门的踪迹。当年我斩杀了金乌长老,夺了他们的宝刀,知道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来汴梁后我暗中安排了一位师兄保护和照看你的日常生活,当得知你在与他做交易,并且交易的只是一些极其普通的丹药配方和很基础的提纵之术后,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这么低级的手段只有对你小孩子才可行,所以我决定投石问路探他的虚实,先把你的混元炁突破瓶颈来看他的反应”。
南真听到这里又是一脸的惊愕,“你还小,不知道人世的险恶”!“师叔,南儿又给您添麻烦了”。“南儿,师叔不是责怪你,你很懂事,但世上有很多事是无法用善恶来评判的。‘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硬要分出美丑善恶就堕入了修行大忌”。
“金乌门的长老殒命,金乌刀被夺,这是一件震动不小的事。当年你师伯被他们围剿击杀,我不可能轻易罢手,这些事迟早都会发生,如今既然来了,就想办法解决,当年那么艰难我们都过挺过来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师叔,灰叔叔,哦,那个灰衣人每月十五的才出现,有没有什么问题”?“我查探过了,他在练金乌门的嗜血气,最近几年可能到了八层的瓶颈,每个月都要闭关修练,因此只能每个月来后山见你一次。那嗜血魔功与咱们的混元炁劲比就差太远了,我四层炁劲轻松破他们八层血嗜,他们所仰仗的不是嗜血气,而是由血气催动的连击神弩和金乌刀的强大杀伤力。好了南儿,你不用再操心此事,这几年对他们的防范我做足了准备,他不动,我不动,他们若是有什么动作,我一定让他们无法全身而退。你现在身体还未定型,不宜修习其它刻敌的方法,只练习混元炁就行,六层的炁劲自保是绝无问题的,这篇‘飞神诀’你抽空练习,不能耽误混元炁的修习就行”。说完,长青从怀里拿出一坨皮革交给南真。
“往后,如无什么重大的变故,后山你还是可以去,我们也不怕什么打草惊蛇,灰衣人如对你不诡,你只管展开你的六层炁劲,他奈何不了你,好了,你去吧”。南真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师叔那么的伟大不凡,昂首挺胸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