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林觉兹的书房内,高秦松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面对着做在书桌旁的林觉兹。
“候三,我想让你去一趟成都,你看看这个”,林觉兹从抽屉里拿出一坨皮子递给那个叫候三的魁梧男子,侯三接过皮子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秦松,怀义那边有什么动静”?“老爷,张德光在江州已经一年有余,少爷与他早有联系,他已经安排人去了大兴寨”。林觉兹点了点头,“秦松,等怀义来了,你和他商议下人员的调动,成都之事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做足准备,徐大人之事不能掉以轻心”。高秦松道:“老爷,大兴是咱们手中的王牌,少爷如今频繁地与大兴寨来往,您有什么打算”?“秦松,大兴有郝陈二位呢,你不必担心”。
坐在凳子上看了半天藏宝图的侯三站起身把图递给林觉兹,“老爷,图应该不假,只是不知这么远的路途老爷觉得划算吗”?“侯三,此事干系重大,不然也不会让你去,几十万贯钱财虽然不是小数,但我却也未必看在眼里,你只管去办,咱们眼里不能只是盯着好做的事”。“好的老爷,那我明日就起身”。林觉兹点了点头,候三起身出门而去。
“怀义怎么还不来,秦松,你去看看”,高秦松出门而去。
南真独自一人在江州想办事可不容易,林府墙高院深,想从林家得到消息不现实。他决定还是回寺里暗中观察召德方丈比较靠谱,从召德老方丈身上的消息来掌握林家父子的动静应该才是目前他能力范围内最有效的办法。
回到寺里,僧人们对他失踪半年的反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召德方丈都亲自接见了他。
“南真师弟,你这么无缘无故消失了半年,可把大家急坏了”。“南真,你去哪儿了?师叔还以为你身遭不测了呢”!“南真,回来就好,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南真看到的只是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客套,他们的关心只不过是好奇和礼貌,不过,他还是感到了一点点欣慰,没有仇视和淡漠已经让他满足了。
召德第二天在早课后找南真谈了一次话,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召德甚至还把了把他的脉,见他身体没什么异常后又问了他一些长青师叔的事,不愧是搞情报的老江湖,问话滴水不漏。
傍晚,一只小鸟在禅房外叽叽嚓嚓叫个不停,南真兴奋地跑了出来。
格丹的到来确实是南真开心的事,南真把最近一年多发生的事给格丹尽可能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格丹欣慰地看着南真,那眼神就好像是看自己儿子和徒弟一样温和。
“南儿,那些资料确实重要,你说的事也很重要,但更令我感到高兴的是你,你的变化令我刮目相看”。南真也得意地看着‘灰叔叔’,“灰叔叔不笑话我就好,从杀人再到救人,我感悟太多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
“南儿,淮南局势太过动荡,这里不适合你再在下去,跟我回南诏吧”?“灰叔叔,您不是开玩笑吧!召德和林氏父子的事还等着办呢”。
格丹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牵扯太广,淮南政权跟四周的邻居们都有冲突,徐氏父子集团内部暗潮涌动,权力斗争此起彼伏,他不希望南真卷入这些藩镇军阀们的争斗。
“南真,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那徐家的养子和嫡子将来肯定有一场较量,他们的地位和能力决定了他们之间的水火不融之势。那林家公子哥的阴险程度与他老子不相上下,最后谁将在这场赌局中胜出还未可知,你稀里糊涂就参与到他们的纠葛当中,我怕会引火烧身”。
南真此前也考虑过一些背后的厉害,在听了格丹的分析后也没有固执己见,他只是心有不甘,而且召德还与自己师叔的死有着极大的关系,自己不想,也不能这么轻易放手。
“灰叔叔,您的阅历和经验南真绝对是佩服之至,可您忘记了我身上的使命,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些问题都不容许我临阵退缩,我有责任和义务去了解真相,去促成这个因果循环,而不是无所作为,任由其发生发展”。
格丹当然不会去拖南真的后腿,他金乌门的老本行就是情报收集,江州的情报网也不会因为召德几次打击就消亡。在格丹的授意下,南真可直接调动江州所属的金乌门任何组织机构的力量,因此,在接下来对林氏父子的行动调查就轻易多了。而宝藏的事则完全由格丹去成都坐镇,因为宝藏本身就是与吐蕃有关系,格丹是不会错失这个机会的。有了格丹的强力支援,南真的身心顿时轻松了不少,他把精力全部集中在了寺院的那位方丈身上。
赵宗佑频繁出现是寺院的主要状况,每次这位赵将军都要从暗道出入,他们的会面也理所当然是在密室商量那些不能见人的秘密。南真只要在距离十丈的范围内凭着混元之炁就可清楚地听到对方的耳语。因此,南真只要进入暗道就可以探听到他们的对话。
江州城里的情报很快捷,那只鸣鸠小鸟神不知鬼不觉地为南真及时传递着消息。
召德、赵宗佑、林觉兹、林怀义,四股势力在斗法,南真根据各方消息的分析常常让他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召德方丈在寺内寺外同样也有一个情报系统,但是一切行动都是在极其隐秘地运作,因为寺内他有一个忌惮的人,准确地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体。寺里有一个专为天下四方来寺里受戒禅修的僧人设立的机构:摩尼堂,这个摩尼堂由几个高僧负责主持,而这几人是召德还未到慈恩寺就在的元老,他们的运作开支都不受慈恩寺约束管制,因为他们受命于天下几大佛会,召德并没有制约他们的资格,反而他的事还被他们在有意无意中监督。所以,召德是有顾忌的,南真的种种可疑之处也才因为这些原因没被老和尚深究放大。
林家父子那边的进展波澜不惊,林觉兹老谋深算,他整日不是在酒楼饮酒作诗就是与一帮乡绅集资筹粮,因此,在江州的文人圈和政界他都顺风顺水。而私下他通过开设在两淮,江浙和岭南的秘密机构在干金银和铜钱的不法交易。林家不但拥有庞大的经济基础,还在淮南控制着一支私人武装,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大兴寨就是一个以种植茶叶和养殖蚕桑为掩护的武装力量。所以,林家可不简单地只是地方名士家族,他林觉兹可是一个志比天高的枭雄。
林怀义是林觉兹的大夫人所生,他的为人处世与其父如出一辙,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都可以设计杀害,可见其狠辣。在金乌门给他的情报中显示,这位公子爷背靠着两做山,一是他爹,另一个则是徐家养子。这样,他们父子的利益就难免会有所冲突,因为他爹林觉兹压的宝是徐家的嫡子。
成都方面,林觉兹不敢掉以轻心,他让大兴寨的大当家侯三先去成都实地考察,让其子林怀义带河南静庐观的张德光道长和大兴寨的大队人马随后接应。那张德光身怀绝艺,早年投身秦宗权叛军,秦宗权被剿灭后又投靠两川的王建,是个杀伐果决的狠人。后来上了年纪就潜心修道了,这次出山帮助林觉兹,可能就是因为他在成都王建处做过禁军头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