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真没理会林觉兹,反而对成济说道:“成道长要说什么请便,待会儿恐怕就没机会了。”
成济当然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林觉兹那个大宝藏里的武学可是自己觊觎已久的,要不是为了它,自己也不会来趟这趟浑水,他不甘心,可现在还有什么比能活下来更重要!
“南真兄弟,贫道此次来江州实际上就是为了林觉兹许下的诺言,才冒着得罪小兄弟的后果干了许多事,如今性命不保,贫道也没什么好说的,谁让自己把那难得之货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活该,请小兄弟动手吧。”
南真说道:“成道长与我本无恩怨,就算你曾经对我起过杀心,那也是情理中之事,这世间之事不过就是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成道长并没有错。只不过刚才我曾给过你们机会,但你们都放弃了,那我得履行诺言,也是成全了你们的心愿。”
南真才说完,林觉兹见他没理会自己,便又紧接着说道:“请南公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赌服输,即便我胜出,那宝藏也献给南公子。”
“好呀,林先生,刚刚要不是我们同意你的建议一起对付南兄弟,你现在恐怕早已见阎王爷去了。南兄弟,请你也再给我次机会,贫道胜出后也不要那份宝藏,交给南兄弟处置。”
南真因为格丹的死一心想着要大开杀戒,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其实是不想杀戮的,他来找林觉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要问一问关于荷碧的事,荷碧是他在江州所遇之事的起因,因为荷碧,他经历了这么多事,灰叔叔也因为江州的事而陨落。为了灰叔叔、为了自己,他想知道一些关于荷碧的事。
南真听了二人的话后说道:“林觉兹,荷碧已死,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你与她的死都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荷碧为什么要帮你?你想好了再回答”。
林觉兹听南真说的竟然是荷碧之事,心中感到又有了几分生的希望,便对南真说道:“荷碧是个好孩子,都是林某利用了她,利用了她为父亲、为兄长报仇的心思,她的一切行动都是我谋划的。至于她与公子的其他事我就不得而知了,请公子相信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南真听林觉兹说完后,对成济说道:“成道长刚才的建议我没意见,你可以出手了。”
成济乃一派之主,功法修为已然登峰造极,他之前也根本没把林觉兹的身手瞧在眼里,来到江州一是因为林觉兹曾经许诺过的宝藏,二是受徐氏养子之请来江州协助何荀之取鼎,所以才有石壁下的反戈一击杀死王奎一幕。那王奎是个见风使马、左右摇摆的人,他接到的命令里有监视王奎、相机行事这一条,所以在危急之时果断击毙王奎是他的任务,毕竟他在江州有权调动几千兵马,不击杀他就是后患。
对付林觉兹,他有九分把握,而剩下的那一分不确定却要了他的命。
林觉兹之所以极力隐藏自己武力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确实不怎么样,他有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半瓶水晃得叮当响,这是林觉兹的过人之处。武力强如南真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林觉兹把他的叔叔和喜欢的人都给玩死了。
成济比起南真的武力就差得太多,林觉兹没花多少力气就诱杀了他。
在别人的家里,特别是在林觉兹这只老狐狸的家里,成济太过急切。他每一招都是要命的杀招,林觉兹却不慌不忙,稳稳地与之周旋。明知道自己不行,必须小心应对,林觉兹没有浪费每一个机会。
就在成济使出一招必杀技准备致林觉兹于死地时,他万万没想到是个引诱陷阱,右腿被装置于屏风后的长刀齐胯下三寸之处斩断,他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着却一直没有断气。
大厅里,南真远远坐在最外边的椅子上,林觉兹经过一场生死搏杀,有点失神地看着地上的成济。接着,他捂着肚子吃力地走到南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显然是在刚刚的搏斗中受了伤。
“希望南公子还记得刚才说过的话,林某也不会忘记承诺。”林觉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在手里接着说道:“这是西域昆仑山脉里的一处宝藏,它是习武之人的向往,南公子应该有兴趣吧。”林觉兹很有信心地说着,他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多少有点了解,即便没有宝藏图,他未必就会动手杀自己。他想故伎重演,争取既保住性命,还能留下宝藏。
南真内心里确实不在意什么宝藏,他只是有点懊悔自己许诺不杀他,但他知道这老狐狸心思太多太狡猾,不能跟他在这浪费时间,一不小心就被他下了套的事自己可是已经经历过太多了。
“荷碧之事你就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吗,我可没有答应不说实话还放过你。”南真狠狠地说道。
“南公子,荷碧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以她的性格,林某不是每件事都利用得了的,如果不是因为公子你,她早就出家了。公子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些酒吗?我现在可以明白告诉公子,那酒里被我放了一些催情的药物。我真心希望公子去她那里饮饮酒,谈谈感情,咱们真的成为一家人…”。
南真站起身来,他不想再听下去“够了,不要再说下去。”南真回头一掌劈下,茶几成了粉齑。
身后的林觉兹‘哈哈哈’笑了起来,他知道已经说中了南真的心事,他不能错过时机,他的计划又将要成功。“南公子,荷碧是林某的儿媳,林某那不孝之子不配成为她的丈夫,南公子少年英雄,与她…额…。”咣当一声,林觉兹话音戛然而止。
南真回身一看,林觉兹身旁多了一个人,那个被南真重伤的矮小老者趴在林觉兹身边,他手里拿着一个青光闪闪,滴着血的圆环,林觉兹喉咙噗哧噗哧在冒着血泡。
南真走到林觉兹身旁捡起他捏在手里的布包,看都没多看那老者一眼就走出了大厅。
李荷碧曾经住过的小院里,南真取走了一瓶林觉兹送给他的酒。
药王斋还是老样子,掌柜见南真出现,吃了一惊。南真让掌柜的帮他找那位老郎中,但不凑巧,那老郎中去了老君山。南真心里想着荷碧,他不愿再去那让他伤心的地方。拿出酒交代了掌柜,然后又去金乌门的联络点,可是早已人去楼空,看着天色不早,南真出南城门直奔慈恩寺而去。
夕阳西下,南真没有去慈恩寺,他径直去了长青师叔的墓地。
峭壁下已经清理过,除了一片片烧痕,已经看不出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惨烈战役。南真放下背上的包袱,拿出些纸钱烧了起来。林觉兹已殒命,还有召德老和尚还没解决。
夜幕降临,南真来到了召德的禅房,老和尚闭目坐在佛像下的蒲团上,格丹、荷碧、乌氏姐妹以及两个小童子的尸身已不在房内。
召德对南真说道:“他们的尸身已经入殓,明早做完法式就送他们上山。”
南真开口道:“为了一个玉玺为何要牵扯这么多人进来?成都将近五百人殒命,江州有一千人吧?大师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
老和尚开口道:“徐家二子之争小施主应该听说过吧?老纳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成都之宝也不过是一个借口,铲除一切异端才是最终的目的。那林觉兹你不杀他必然也会有人去杀,还有老纳,终究逃不过一死。”
召德拿出一封信函递给南真,接着说道:“这里面记述的是长青道长的一些事情,小施主看了之后自会明白,我与小施主的恩怨差不多已在里面作了说明。”
南真大概看了一下,长青师叔的事有点出乎他的想象,难怪他临死时只对他说了那些话。临走时,南真问道:“玉玺是怎么回事?那个东西是真是假?”召德道:“小施主不是都见到了吗?”
第二天清晨,十几个僧人来到石壁下挖好了墓穴,午后南真与后来赶到的昆仑山蒙面黑衣女子一起葬了格丹、荷碧、乌氏姐妹和两个小童子。
南真坐在几人的墓前发了一下午的呆,他心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他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亲人都已经离他而去,他对自己的将来一片茫然。
黑衣蒙面女孩静静地坐在离他很远的一棵大树下,四月的天气干燥闷热,今年的雨水迟迟下不下来,端午快到,又勾起了南真在汴京和老君山的一些回忆,可是这些美好的回忆如今都成了他的伤痛,因为记忆里的人才是南真心动的原因,可如今一切都只能成为记忆,他只有一次次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