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南真一直监视着海生的一举一动,他不想再发生什么意外。
果真,在接下来的十天里,他们没再走冤枉路。
五个人拉着仅剩下的七只骆驼缓慢地在大漠里行走,虽然脚下仍然是大片的黄沙,但眼看就快走出荒漠,因为一路走过来已经遇到了旅人和驼队。
又走了三天,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点点白色的雪山。在海生的坚持下,傍晚时,他们竟然遇到了一个很大的湖泊。
“公子,没错吧,咱们已到了天山山脉的流水区,用不了几天就可以走出沙漠了。”
南真说道:“这一趟咱们历经千辛万苦,海大叔当然功不可没,希望别再发生什么变故。”
“公子过虑了,如今已经离开沙漠,纵然发生什么状况,有公子在,还用怕么?”
旁边一人也附和道:“多亏那晚公子相救,不然咱们都埋葬在沙海中了。”
另一人也道:“咱们误闯了那‘狂沙谷’,大难不死,真该多谢公子啊。”
“误闯?你是说那晚遇到沙暴之地叫‘狂沙谷’,而咱们本来是不能去,而是走错了路才到了那里的吗?”南真吃惊地问道。
“是啊公子,那‘狂沙谷’位置特殊,两面是高耸的河岸,谷底是天山之水冲刷而成,方圆有几百里长宽。又由于是南北向,所以那里经常会形成沙暴,客商和驼队都是绕得远远的行走,咱们太背运,怎么就走到那里了呢”
南真一下就完全明白了,是海生早就策划好了那次沙暴,而非只是简单的偶然,是他间接杀死了那三十人,三十条鲜活的生命啊!南真一阵心酸。
正在这时,湖北面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几人寻声看过去,黄沙漫天,十几骑人马朝他们飞驰而来。
南真瞟眼看向海生,他脸色泛光,一点没有即将被人戳穿谎言的紧张。南真立即明白了来人的意图,他倒想看看所来之人有何能耐能让知道自己底细的海生这么肆无忌惮。
马群夹带着黄沙,嘶鸣着在他们五人面前站定,一共十二人,为首一位年轻男子摁住马头,拉缰夹镫在马上注视南真半晌,等身旁下来大半人后,他才跳下马来。
年轻人中等身材,年龄与南真相仿,眉宇间有几分英武之气。
“董师傅,我师父让我来此等你几日了,若无其他问题咱们这就走吧。”话是问话,但语气里没有一丝问的意思。
海生连忙回道:“没问题,咱们马上就走。”
海生转过身对南真说道:“南公子,天山离此地不远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咱们就此别过。”
南真开口道:“海大叔可别忘记了沙漠里对大家的承诺,等我办完事后定会去拜访那些长眠地下之人。”
海生脸色大变,“公子放心,董某不会忘记的。”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抱拳对南真说道:“在下太岳剑派钟一鸣,敢问兄台到天山有何贵干?”
南真本来对这少年先前纵马示威的举动有点不屑,但一听他竟是太岳剑弟子,便也拱手说道:“在下南真,无门无派,此次来天山只为办点私事,不知兄台有何见教?”
钟一鸣听南真的口气不太友好,便又说道:“适才兄弟见人心切,得罪之处请南兄多多包涵。”
南真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虽然自己的事与他有些关系,但他一向不喜欢走捷径,拉关系、找门路的事他不想做。
“钟兄多虑了,在下赶了一天路,正想休息一下,就不耽搁您时间了。”说完,南真转身到湖边洗涮去了。
钟一鸣还想要说点什么,旁边一个大汉给他递了个眼色,他立即变脸,那人马上低首退在一边不再有任何表示。
钟一鸣见南真没有与他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便与董海生等人离开了。
太岳剑派在南疆有些名气,南真在一个叫且末郡的地方住了下来,他想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行动。
西域地广人稀,小城小镇大的几十户人,小的几户人家。南真不会骑马,在这广阔的草原大漠上确实不太方便,因此,他决定先学骑马,再做其他打算。
转眼春暖花开,在天山呆了小半年的南真已然成了一名合格的牧民,同时也摸清了太岳剑的很多情况。
太岳剑派以保镖为主要营生手段,并不是以修道习武为主的帮派,弟子中没有响当当的人物,可以说就是一个跟武馆、镖局差不多的组织。
南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想要让门派崛起,谈何容易。
而天山山脉中却有两个在江湖上比较有名的大帮派,一个是与中原十三大门派齐名的天山派,一个是有皇室势力支持的华宁寺。
天山派以道家学术为根基,弟子有的出家,有的是散修,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均可入派。华宁寺就比较正规,一般不接受普通民众受戒,弟子多半是名门或者才学出众的大儒、名宿。
太岳剑为什么要出名呢?南真不知道师叔师伯到底是怎么想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名气大了不是自找麻烦么?
进入天山山脉,有一望无际的草地牧场,南真驾驭着他刚买的黑骏马一路狂奔,他此行的目的地:天山派。
进入天山,南真的身体又出现了异常,他的混元炁又开始流失。他决定先暂住在离天山派几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先静下心来研究困扰他几年的混元炁流失问题。
山腰下树木苍翠,山顶白雪终年不化,南真在半山腰雪线下的石壁旁搭建了一所木屋。因为要闭关,他又在石壁上凿了一个山洞。
因为帛书和《凝元一炁归》上隐藏的玄机已经被他琢磨明白了十之八九,所以对于混元炁流失的认知他已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他想做的是如何让本身的‘炁’再转化为书上所说的‘本元’。
吸收昆仑山和天山的‘本元’能让身体重新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是南真早已体会到的,可是混元炁就这么消融了,他有点不甘心。
为什么师门的功法叫做‘凝元一炁归’呢?长青为什么老是让自己抛开混元炁去熟读凝元一炁归呢?南真似有所悟。
会不会混元炁劲只是功法的入门基础,而真正要达到的是吸收元气,最终进入凝元归一的境界呢?
天山之行是不是师伯早就为后来的弟子埋下了伏笔,太岳剑派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门派,其真实意图实际是天山天元之气的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