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我当时脑子里哪根筋不对,竟然创造出那么恶心的角色来。」
「还好我身边没有燕珣妃这种人,否则和这类人待在一起,我还不如找根绳子吊死,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陷害。」
燕珣妃猛地惊醒,她坐在床上,浑身冰凉。单薄的亵衣被汗水湿透,冷秋的夜,像是一片薄冰。
身侧无人,这里是燕珣妃自己的寝殿。
她知道今晚会不太平,于是晚饭后就借口离开了棠米。
窗外虫鸣阵阵,燕珣妃坐在榻上,平复着气息,垂首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不是梦是真的。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不讨母亲的喜欢,可燕珣妃没有想到,原来在母亲的心里,自己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燕珣妃闭眼,将头埋得更深。
为什么她和燕珣珍到底差在了哪里她对母亲的爱不输于任何人,她不需要母亲给她什么滔天权势、什么倾城美人,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母亲不要厌弃她不要讨厌她
不甘心好不甘心没了剧情,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能碾死的蚂蚁凭什么占据母亲的心。
她伸手捂着脸,牙根咬得发紧。
如果是她是燕珣珍、如果她是女主,一切都会不同。
要怎么样母亲才能注意到她,要怎么样才能让母亲喜欢上她,要怎么样才能让燕珣珍彻底消失
百年集聚的怨气在胸口变质成暴戾,燕珣妃扯着自己的头发,发根的疼痛刺激着她血中的怨毒。夜深人静,她几乎能听到骨头恨到发痒的咯咯作响,这具身体承载了太多的阴暗,早非常人可以忍受。
她一遍一遍地死,一遍一遍地活,看不见尽头,看不见一丝光明。
意识觉醒的角色不再是角色,而是活生生的人。
可燕珣妃没有疯,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轮回至此,她还能思考感知,为什么她还没有被逼成疯子。
不,或许早已疯了。
“啊”
她猛地扯下一把头发,发根突兀而断,痛得厉害。
“来人来人”燕珣妃下了榻,站在黑暗的寝殿里嘶吼,那声音凄厉尖锐,一下子就惊动了门外的侍女。
门当即被推开,侍女张皇跑来,“太子、太子怎么了”
她甫一进入,还没来得及点灯就被燕珣妃一把抓住了衣襟,她嘶声大喊,“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
两人贴面而对,燕太子咬着牙,眉眼扭曲狰狞,那张脸上没有半分优雅娴静,逆着月光,恍然若恶鬼。
侍女被吓得噤若寒蝉,她不知道燕珣妃怎么了,只能惊恐地安慰,“太子,您、您是梦魇了么”
燕珣妃眼中的血丝未退,她揪着侍女的衣襟,将无法化解的怒悉数吼出,“人呢孤让你准备的人呢”
“太子是说半月后和小姐出行路上预备的刺客”侍女连忙回答,“都准备好了,五位死侍,等马车一离开太子府就行动,奴交代她们了,划伤您的手臂后就立即服毒,不会留下一丝马脚。”
“不够”熟料燕珣妃怒吼,“让她们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往孤的心口刺只是手臂破点皮,母亲才不会心疼我”
“那、太子的安危”
“闭嘴连你也要顶撞孤”燕珣妃一把让人丢至地上,她赤脚而立,那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同她身上的白色亵衣在月光下拉出瘦长的恐怖阴影。
“燕珣珍和孤作对,你也要和孤作对,你们想干什么”
她嘶歇斯底里,指着自己的胸口,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那张脸上嘴角咧着,露出看荒诞大戏的笑容,“孤是太子是未来的燕王是天下之主忤逆孤尔等都要造反不成”
“奴、奴不敢奴万万不敢”侍女哭着磕头,“奴这就去办,奴这就去办。”
说完连忙起身后退,趔趄着往外跑。
徒留燕珣妃一人站在殿中。
“呃啊”她双手捂着头,闭眸皱眉,面上一片惨白。
好痛,头好痛
母亲您在哪里珣妃好痛,珣妃好难受母亲
「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只是杀了真是太便宜她了,应该凌迟才对。」
忽地,女子身形一软,跪在了地上,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得倒在地上的那身亵衣愈加苍白,也愈加单薄无依。
翌日,棠米吃早饭的时候听见了门口的男奴在窃窃私语。
她看向了给自己摆碗筷的弧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弧月动作一顿,“奴也不清楚,好像是昨夜公主梦魇了。”
“又梦魇”棠米愣了下,“那我去看看她。”
弧月连忙拦她,“您有所不知,公主已经上朝去了,府里没有医师来,想来公主也没什么大事。”他笑道,“您稍安勿躁,下了朝公主就会来坠仙阁的。”
棠米闻言,也只好重新坐下。
她执着筷子,对桌上的食物没了胃口。昨夜珣妃说事忙,不和她一起睡,她知道定是自己白天的话伤到了她。
此前她几番真心交谈、鼓励夸奖都没能诱使珣妃说出真相,故而不得已走了激将法。
太子燕珣妃能伸能屈,但傲骨是在的。
棠米原以为自己当着她的面骂她,能逼得燕珣妃一气之下表明身份,可她没想到珣妃这么能忍,还能神色无异地跟她一起骂自己。
她叹了口气。
怎么办才好
到了现在再去跟珣妃说两句对不起,实在是苍白无力,那么,至少等她到了那时,珣妃再不说,她也必须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