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听不到的歉意

这是一副很难想象的画面，平时里高冷狂傲的男子一脸平和的站在厨房，修长的背影折出柔皙的光影，好看的手端起碗碟放在流水之下翻飞，如同在烧铸一尊艺术品般赏心悦目。

即使男人下厨并不少见，但她仍然觉得此刻的墨夜溟周身都渡了一层柔和的滤镜，闪耀着十分愉悦的色泽。

看着她专注的目光，从门外走进来的方老先生不禁哑然失笑。

“夜溟从来没带过异性来这里，听说你们结婚的消息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

老先生端过茶壶坐了下来为她倒了一杯清茶。

“谢谢，茶很好喝！”她清浅的品了一口，清香入喉，细致莹润，是龙井中的上品。

“吃的还满意吗？比起家里的如何？”老先生意味深长的看着厨房的方向。目光在触及自己的妻子时，溺的柔软。

“各有千秋，都很满意！”她不懂老先生为什么会这么问，于是说了个折中的回答。

“那就好，前阵子这孩子来找我学厨艺。”

繁星心里一怔，原来墨夜溟的厨艺真的是最近才学的，之前男人无奈的说什么一学就会，不是开玩笑。

他是为了她吗？

“料理的本质就是用心去传递食物的幸福感。”

“那您和太太一定很幸福。”她由衷的赞叹。年迈的夫妻那种被岁月温养的相濡以沫最是让人感动，毕竟，在这个年代，恒久的感情并不常见。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小姑娘，想听听老头子的故事吗？”方老先生的笑容淡了几分，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感伤。

“荣幸之至！”她放下茶杯，端坐着。

“我和阿玉是在父母的安排下结婚的，不久我就四处出来闯荡，想是运气还不错，很快发了家，见惯了外面的世界心大了也野了，自然是看不上老家的糟糠之妻。”

“我们离婚了，在那个年代，离婚带来的流言蜚语对于阿玉来说十分煎熬，但得志的我并不在意。很多年后，当我在城里偶遇成为饭店服务员的阿玉时，看着资貌全无的她我甚至还在庆幸做了正确的决定。”

“后来我生意失败一无所有，被追债的人打成重伤，没想到是阿玉收留了我。看着我自暴自弃她每天甚至做三份繁重的工作来养我。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混蛋。后来，我开始振作，靠着之前学的厨艺在闹市区做宵夜。每天很辛苦很累，但看着一天天变好的生活，心中充满了斗志。”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阿玉因为常年积累病倒了，好不容易救了回来。重病却带走了她做母亲的权利也让她再也听不到声音。我想，大概是我的报应吧，曾经有很多机会可以向她道歉忏悔却一直顾着可笑的自尊说不出口，现在，她再也听不到了。”

尽管是在讲述一段悲伤的往事，但老先生的语气并不哀伤颓败，他的眼光一直紧锁着老太太的方向，目光中略带着庆幸。

“我想，那些歉意一定传到了夫人心底！”她斟酌着说到。

老太太看似平和的背后，是前半生面对磨砺的坚韧如石。

“哈哈，不用安慰老头子。这些就当是个老旧的故事听了算了，老头子可不想卖惨！”意外，方老先生爽朗的哈哈笑着。

“在聊什么？”擦干了手的墨夜溟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

“一些老掉牙的故事罢了，夜溟来陪老头子下象棋。”

“好，我不会放水的。”

然而，方老先生对于厨艺的天分并没有体现在棋艺上。

三局三剩，输了棋的老先生生气的背过脸，同样老太太不懂棋的老太太坐在旁边捂嘴笑着。

直到很晚，他们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繁星看着夜色之中专注着方向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