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今凝视着应长乐,低声问,“可以吗”
“可以。”应长乐肯定道,又再度确认,“那我讲了”
随着洛今的点头,应长乐缓缓开口。
御姐音低哑,调子是冷的,却总也凉不过乔卿久接下来听到的事情。
“去年刚开学时候,有
一次我忘了拿手机,到家才发现,曲楚就开车送我回来拿了。当时高一已经走空了,高二和高三也开始自习了。我拿了手机路过女厕所时候,洛今冲出来撞到了我,她说了句抱歉就冲下楼了,书包拉链没拉,掉了两本书在地上。”
“我捡了书往教室走,想着给她放回去,再出来正好撞见杨木和阮惜从厕所出来,他们很大声的讨论,现在手里有这种照片了,看以后洛今还敢不敢再纠缠江尽月了。”
“就是这样,我自觉不是热心人,更不喜欢管闲事,所以后来我看洛今没有想捅出这件事的意思,就没多说什么。”
“毕竟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应长乐垂眸,纤长的手指把着手机转了圈讲,“被人欺负至此,这对我而言是要刚到底的事情,可对于洛今来说,或许当作没发生,别再提及是最好的选择。”
阴风阵阵若利刃擦身而过,乔卿久眉头紧皱,指甲掐着指腹不语。
绝大多数程度上来讲,乔卿久都是团宠出身那种人,她这十来年在人际关系上总是顺风顺水的。
可毕竟不是人民币,有人讨厌是必然,然而讨厌归讨厌,究竟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又是另一回事。
在阳光下待久了,被善意围绕,险些忽略了背阴处滋生的恶。
曾几何时乔卿久被不认识的爆炸头堵在这条巷子里,她觉得自己解决了,然而后面进来那人带了刀。如果萧恕当时没出现呢胜算又有几成,会不会比洛今那时的处境要好。
因为没有如果,所以连她自己都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多想。
在乔卿久的认知里,这种因为自己喜欢谁,就以下作的方式针对喜欢这个人的其他女生,起码不应该出现在一中。
从前听应长乐说起那位暗恋江尽月的学姐如何,乔卿久只是叹息,她同样是理中客,不能为任何人做出决定。
但是乔卿久在这个瞬间恍然大悟,阮惜与杨木操场跑圈时候应长乐这种性子冷淡的人为什么会特地过来看热闹;生日时洛今送的那份别致小巧、具有许多功能的报警器又是何原因。
洛今明明在自己受到了伤害后选择吞声忍气,却屡次三番的帮着乔卿久和阮惜对峙,她是在竭尽全力的
保护其他人不要和自己一样受伤。
“”乔卿久词穷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表达感谢太轻,安慰又显得无用,索性跟着一齐沉默下来。
“没事了,我已经没事了,感觉阮惜他们也不敢发我的照片出来,发了我会和他们玩命的。倒是久久要小心,我感觉阮惜和杨木会负气对你做不好的事情,才送你报警器的,之前还以为应应和你讲过我的事,你知道呢。”洛今强颜欢笑,反过来宽慰讲,“而且我今天离家出走,真的不是因为被拍了照片这事儿,完全是因为江尽月罢了。”
云被风打散,弯月露了头,然而巷子墙高深邃,未分得半分月色。
“我想给你们讲讲,我和江尽月的故事,阮惜拍了我照片,不过是个由头而已,她到底不敢太过火,没露点什么的,内衣还在的。”洛今故作轻松,乔卿久和应长乐脸色凝重。
洛今的声音轻,散在风里,事情沉,压的人喘不过气。
“真的要讲起来,又觉得没什么能说的大事了,无非是青梅竹马,父母是世交好友,家住在对面的俗套故事开头。”
“我的名字还是和江尽月配套取的呢,据说我爸当初是个二愣子文艺青年,和我妈表白心迹,讲今夜月色真美,觉得今月是很好的寓意,所以给我取名叫洛今。”
“然后我们开始长大了,同班好多年、同桌也好多年,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直一直一个班。全世界大概都能看出来我喜欢江尽月这件事了吧,只有他本人不知道。”
乔卿久附和道,“是啊,我们都看出来了。”
应长乐则换了个角度,“江尽月大概也是真不知道。”
世上事哪里容易分明白,从小的玩伴对你好,十几年如一日下来,亲厚的像是家人,会被觉得理所应当,哪天稍微差了些都会觉得难受。而突然冒出个陌生人对你好一点点,却又会出于礼貌教养,觉得别人没义务对你好而心生感激。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
洛今仰头给自己灌了口水,“我知道他是真不明白,他要是假不明白,我或许不会这样难过了。”
“我其实是不太聪明的人,之前又生过场大病落了些学业,这些年为了
追上他的步调,我半口气都不敢多喘,生怕不小心拉开了和他的差距,我一直、一直、一直努力的待在他旁边,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
“结果假期我们去补课班,有个女孩子站在讲台上说喜欢他,他就多看那个女孩子几眼,他很少会多看我的,哪怕我一直在他左侧。我真的好累了,我大概不会再去喜欢他了。”
“我也没有准备真正的离家出走,我乖了十七年,想作一下,想试试江尽月能不能找到我来着。”洛今的语速慢下来,头垂着,带了鼻音,“他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我就再自己回家。之前我和他提过几次,想知道暗巷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可自己怕黑,不敢进来看。所以我就再这里等他,然而他没有找到我,我来了才发现,没什么好看的,传说是假的,更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条巷子罢了。”
乔卿久温柔回,“他举例了许多你想去、常去的地方,刚才江尽月去了少年宫公园的防空洞找你。”
“这样啊。”洛今若有所思,沉默了半分钟,才缓慢的讲。
她说的实在太慢了,仿佛是在从身体里将什么东西剥离开来般艰难的挣扎。
“那大概是我们没有在原地等我们。”
哀婉低沉至连风听了都会停下驻足不前,洛今语毕,风止。
江尽月尽心尽力的找洛今了,他去了小时候总去的防空洞里。
洛今写下那句“永远喜欢江尽月”时真情实感,不掺假半分。
可是江尽月看到那句话是十年后,他们早不在同一个时间线里了。
十年前的月光和今晚的或许同一个,但我们早不是十年前的我们了。
洛今仰起头,泪蜿蜒淌下,她从两道高墙的间隙里努力去窥看到月亮。
重新解读了他们名字的寓意,尽月,今月。
最贴合不过是那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1
空荡荡的巷子里有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响着,应长乐潋滟的桃花眼半阖,乔卿久黑润的眸子失去了颜色。
洛今为她自己哭,为明白喜欢这种情绪为何物后付出真心的不到回应的荒唐年岁哭。
心是吸满了水的海绵体,不需要用力,轻轻一戳,就有酸涩溢出来。
暗巷外应该
早早离开的蒋圣拎着酒精灯和烧烤架去而复返,在萧恕和曲楚质疑的目光里,从风尘仆仆赶来的小蓝帽送餐员员手里接过两大包烧烤。
“恕哥、楚哥,你们看我干啥,来帮忙啊。”蒋圣蹲在地上点火,仰头吐槽,“她们女孩子在里面谈心,你俩就跟巷子口抽烟干瞪眼啊,真把自己当性转般薛宝钗了啊,准备苦等十八年”
萧恕眼尾微挑,咬着烟懒得理他,伸手虚虚指了下蒋圣身后的位置。
蒋圣不解其意,摇头晃脑的嘀咕着,“行,俩大爷,等着吃吧。”
曲楚是三人里面性格最好的,他推了下金丝眼镜,礼貌解释道,“萧恕的意思是你架身后石墩上烤,方便,不然就得弯腰或者蹲着吃。”
“”蒋圣朝后瞄,果然看见半米高的石墩,面容逐渐扭曲,吐槽道,“那恕哥倒是早点儿说啊。”
萧恕耸肩,颇为无奈,“那么大一个石墩,谁知道你能看不见。”
曲楚叹了口气,伸手拦住准备和萧恕干架的蒋圣,横在两人中间。
一边觉得现在的小朋友脾气真是火爆,迟早把他们抓起来上心理健康教育课,一边不怕事大的煽风点火。
曲楚语气极温润,镜片下微褐的瞳孔闪过丝光,“冷静,大圣你要冷静,你打不过萧二。”
“”蒋圣不可思议地看向曲楚,“楚哥,你觉得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说的起码是事实。”曲楚认真的讲,“其实我不该掺和,可讲道理,如果你让萧恕揍了,然后撂挑子回家了,今天这烧烤就只能我来烤了,我不想烤,所以不能让他打你。”
萧恕薄唇轻抿,做出副勉强的样子,“行吧,看在你是厨子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1李白把酒问月
你们不是喊追妻火葬场吗,这不就是安排上了吗,你看蒋圣,他追洛今行吗我觉得行。
应长乐和久宝都是我永远尊重你、理解你、站在你这边,但我不为你做任何决定。
杨木会被久宝和恕哥处理掉的,不会这样算了,但这事就牵扯不到洛今今小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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