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发旧的日记本,快速地越过了前面一张张有些泛黄的纸张,有些页数因为沾染了眼泪有些发硬发脆,翻动的时候发出奇怪的“哗哗”声。
在最新的一页记下日期,天气那栏就写上了“初雪”,心情上小心翼翼地画一个笑脸,是日记里几乎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
谢云的公寓里开了客厅所有的灯,与李子巷的昏黄截然不同。
还是那张茶几旁边,陆鸾写作业,谢云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茶,蜷曲着膝盖看新上的电视剧。
本来陆鸾没那么爱写作业,他以前也没好好交过几次作业,现在住到了这女人家里反而老实规矩地当起了高三应考生,老师老泪纵横,以为他终于想开了。
其实不是的。
陆鸾就是觉得谢云挺喜欢看他写作业,如果不是要学习,回到家里她就把他赶回自己房间,她也会钻进自己房间里不出来,他们就不能待在一块儿了。
不像现在这样,虽然不说话,但是好歹他在做题空档抬起头还能看她几眼。
……………………陆鸾发现自己真就像个舔狗,怎么就他妈成这样了呢,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你看我做什么?”
“你在看什么?”
“韩剧。”
“看那么多韩剧有用吗,”他语气很不好,“但凡过一点脑子,你刚才就该让我亲了。”
他还在惦记刚才她在他怀里乐得直不起腰的事,少男心受挫了,连韩剧都开始埋怨。
毕竟他记忆里,班里的女生们下课时像苍蝇们围在一起讨论初雪和天长地久的问题时,好像说过来源就是某部韩剧……
或者日剧。
不记得了。
反正她也不让亲,有几把区别。
年轻人语气恶劣,谢云只当他是写题写烦了,把在看的电视剧按了暂停,她坐起来,用宽容的语气问:“怎么啦,是不是有不会做的题了,我给你看看?”
她说着,微微弯下腰伸手要拿他压在手腕下面的试卷……家里暖气开得很足,她回到家就脱了外套,这会儿里面穿了个吊带裙,外面随便套了件松软的针织毛衣,一弯腰,领口垂落,在他的方向里面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别的不说,她不是金丝雀,但是确实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皮肤太好了,滑滑腻腻的,一点瑕疵都没有的瓷白……
阴影之下,隐约可见隆起的弧线,形状可观,前途无量。
“……”
他唇角轻抿,胳膊把试卷压得更严实了些,然后撇开脸。
谢云见年轻人英俊年轻的侧脸染上一点点红,愣了下,正想说“虽然我没参加高考但我高中学习成绩挺好的”,这时候暖气的热风吹过来,扫过她锁骨下一片,起了鸡皮疙瘩。
她就懂了。
若无其事地抬手掩住垂落的领口,她却没有立刻坐起来,另外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挑着他的下巴把人脸转回来,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看不出来,你还挺正直。”
这话和骂他没多大区别。
知道她又在作恶,陆鸾拍开她的手指,冷着声音说:“你要是想让我规矩地等到高考后,就别老折腾。”
“你还知道你是高中生,”谢云揉揉被拍红的手背,他下手是真重,“虎狼之词这么多。”
“我成年了。”
“成年了也是高中生。”
“你还在怕什么,”陆鸾瞅着她露出个讥诮的表情,“全江市都知道谢小姐把一个高中生蹂?躏了,要不是主题不够和谐,很可能会有人将这个消息直接登上江市晚报。”
一口一个高中生什么的,他还委屈上了。
就奇了怪了,当初不是为了救他的狗命吗,黄毛拿着刀站在厕所隔间门外等着呢!
而且是她让他把舌尖伸进来的吗?
就他是初吻了?
五粮液还分个年份定价格呢,她这战战兢兢捂了二十四年的陈年老货,难道不比他那十八年的新鲜货来得珍贵些吗!
谢云瞪了他一眼:“你今晚的话真多。”
陆鸾点点头:“因为对你很不满。”
这人也太会蹬鼻子上脸了。
一本正经地抱怨,让谢云居然真的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做的特别过分,她觉得自己就是有节操而已,总不能大家都说她干了坏事,她就自暴自弃,真的把人给干了……
虽然他看上去很期待的样子。
陆鸾郁闷地推开试卷说去洗澡,当着她的面脱了校服外套,扔到了她的脸上。
年轻人的熟悉气息铺天盖地地罩下来,谢云抓着他的外套,嗅了嗅,没有许湛西装外套上总沾着的乱七八糟香水味,是干净的味道。
粉笔的粉尘。
冬日的阳光。
少年人的荷尔蒙。
浴室惊天动地的摔门声响起,谢云腰眼发麻。
她寻找路遥,指望得到老司机指点迷津。
老司机给她上了一堂课,叫“恶有恶报”,具体点来说就是:嘲笑他人者终被人嘲笑。
―路遥知鸭力:牛批,本垒打跑一半的开局,让你直接硬生生给压回了投球阶段?
―路遥知鸭力:资本家都像你这样万恶吗,答应人家谈个恋爱还是半年为期预存模式的?
―路遥知鸭力:陆鸾没让你逼疯啊?
―云云云:估计快了。
―云云云:但要知道,高中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路遥知鸭力:首要任务之外也要喝水吃饭呼吸啊?
―路遥知鸭力:算了算了,你就这样挺好的,渣女!
―云云云:…………
―路遥知鸭力:没事,我懂,谁没年轻过呢?你就仗着他喜欢你,我以前也有过这么肆无忌惮的时候。
―云云云:然后呢?
―路遥知鸭力:还有什么然后?大半夜的好时光,不在奶孩子或者是奶老公,而是在和你大放厥词,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云云云:我是为了他好。
―路遥知鸭力:我就听过饿着肚子考试有助于头脑清醒,怎么,禁欲也行?
这人黄腔开得停不下来,谢云觉得辣眼睛,索性扣了电话,站起来踩着拖鞋提提踏踏地走到浴室门边,站了一会儿,听里面传来的水声。
她没吭声,就隔着门发呆地望着门后那模模糊糊晃动的高大身影。
然后一偏头,她就看见他脱下来扔在洗衣篓里的黑色内裤。
扔也不好好扔进去,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挂在框边缘,要掉不掉的。
“……”
腰眼发麻的感觉又上来了,脑子里飘过洪世贤版“你好骚啊.JPG”无数,谢云黑着脸把他的校服外套塞进洗衣篓里,犹豫了下,伸手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内裤拎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扔进框里。
浴室里面的水停了,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年轻人乌黑的头发还在滴水,浴霸的强灯之下,他身后的奶白色雾气让他像是从九重天上下凡的性感之神……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眸漆黑,目无情绪望着站在浴室外,赤着脚,手上拎着他换下来的内裤的女人。
谢云只觉得,空气僵住了,都快要裂开。
“怎么不穿拖鞋?”
他嗓音平静,打破了沉默。
谢云动了动唇,忘了放下他的内裤,也忘了教训他,衣服能不能好好扔进洗衣篓里啊你怎么能这么邋遢。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就看见小崽子下巴微扬,冲她露出了一个不可一世表情:“想要我内裤?”
谢云:“?”
陆小爷大发慈悲:“虽然不知道你拿来能干嘛,但可以给你。”
谢云:“??”
陆鸾:“拿你的来换,条件是你也不许问我拿它来干嘛。”
谢云把手里的黑色内裤扔回了它主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