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又热闹,每月只有十五和三十两次的集市此时人山人海。乡下的人们也都来采购些盐米类的生活用品,不时有孩童骑在父亲的脖颈上与北林擦肩而过。
北林此时很是辛苦,无他,只是小妻子可能没有太考虑他的感受。前方扯着他衣袖的小个子如泥鳅般灵活的自人潮空隙里穿过,毫无凝滞,而他则被拽到哪里就撞到哪里实在是,个子太高了啊。
被前面的小人拽来扯去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布庄,此行是倾书要给他做一身衣服,非说他的那身青衫有些旧了,夜晚在他怀里非说自己能养起他了,一定要给他换一身好衣服,北林哭笑不得之余又不得不同意。
原来的衣物早在成亲后便被心思缜密的小号换做了普通衣衫,要知道那自家妻子看到的那些换来换去的落拓青衣拔去外面的罩衫内里乃是云锦织就,胸口处甚至沃了细密的银丝可挡些许暗器。夏日里最为凉爽舒适。
那云锦三年方能织成一寸,世上所长之人不过一掌。三皇子寻了许久方才寻到一绣娘长于此道,而为了笼络北林以示重视将这绣娘裁的第一件衣衫赠与他。可惜啊,北林这贫穷的人设暂时还是得立住了,故而成亲后便换上了粗糙的里衣和那平平无奇的罩衫,哪里想到小妻子这么爱他。暴富后第一件事竟是给他换一身好点的衣物
这布庄最好的料子穿在身上亦不及华贵的云锦十之一二,但是眼前豪言壮语为他挑着衣物的姑娘却美好的超过这世上的一切。想想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北林越发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哪里是取了个媳妇儿分明是找了个金主啊
来这世界已有月余了,此时原先所有的意外都暂被北林用各种方法拦在两人的生活外。而有心上人在身边的倾书,竟真的完成心愿了。某一日被北林勒令待在家的她偷跑去河边捞鱼想改善伙食的路上,行走间竟踢出了一块金子,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块,毫无杂质的那种
这天上掉馅饼般的地里长金子可把小财迷倾书给惊住了,毕竟她成亲后的愿望便是赚钱养自己穷穷的夫君。虽然喜极却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的小财迷,怀揣着金子神情忐忑又肉疼的在那路边蹲了好一阵,第二天趁夫君出门又去蹲了好一阵。
直等到天凉风起也没人来焦急寻找,这才鬼鬼祟祟的揣着跑回家,临走还冲着那块土地念念叨叨的不知说了什么。看的藏在树上的失主郁先生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自家的小财迷竟是那种拾金不昧的类型
直到第二日依旧没人来认领,倾书才在两人空荡荡的家里,摇曳的黄色烛光下狗狗祟祟的掏出宝贝给自己认养的瘦弱夫君看,男子平日总是板正抿紧的唇在烛火下也被同化了,笑的弯弯,像面前那个鲜活的婆娘一样。若有故人见此情形大概会被惊掉下巴。
捡到金子的几日又几日后,北林的桌上多了许多关于自家妻子怎么花钱的奏报,看着手下人一个个呈上情报时叹服的眼神,北林简直身心舒畅。自家妻子很能干,他当然与有荣焉
谁能想到,倾书在短短一月不到的日子里,便募集资金购了商船、雇了管事、递了货款、找好了互贸方,如今货船已开走数日再过半月便会装回满满的货品,而且是如今青州城行情紧俏的小商品。而根据郁先生放在船上以备二心的人飞鸽来书,那管事虽然只是倾书在人市短短片刻选中的,却忠心耿耿,一路上惩治了好些偷奸耍滑的工人。可见妻子的识人之慧。
宋三不愧是宋三,原来为了成亲转移了自己的阵地依旧混的如鱼得水的倾书为了长久而稳定的将自己夫君养的白白胖胖再次返回了青州城,即便成亲了,她也依旧是那些曾经在孩提时代被按在地上遭她毒打公子哥们的噩梦。
之前没回来创业是因为小金库色令智昏的掏了个一干二净,借钱这种事宋三从来不屑于去做。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天降横财的宋三又站起来了
于是最近各公子府频传噩耗那个比老虎还凶的三娘子回来了还要创业还要他们所有人入股敢不同意吗不能够啊
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就算是从前斗鸡走狗间宋三也没少坑大家伙的银子,真有什么难处诸位纨绔们都还是要伸爪子支援一下的。更何况,宋三嫁出去了啊不用再每天心惊胆战他们中谁会惨遭毒手了再也不用及时行乐恐怕明天就被母老虎盘踞内宅了每月一次的宋三这个月能嫁出去吗的赌局终于可以散了,他们简直愁的头都要秃了
这么一想,不就是钱比起宋三被逐出家门的第二天便消失无踪,害的他们四处打听怕人没了,又怕人没事但是随时会出现在自家门口让自己娶的提心吊胆,各个与倾书从小玩到大的纨绔们都很捧场,搞得倾书还挺感动。夜里完全不知自己是诸人噩梦的她还在夫君怀里对这堆只会玩乐的公子哥夸奖了一番。
北林听着怀中妻子感叹的“他们太讲义气了我从前竟以为他们除了吃饭没什么长处实在太不该了”再想想自己翻墙围观到的现场,北林选择保持沉默。
倾书才离去那公子哥儿们便迅速合上大门,门里躲藏着的四五个男人抱在一起仿佛劫后余生般朝天拜了又拜北林摸着怀里说个不停地小机灵鬼儿手感十分好的脑袋,并不置喙。郁先生那朝堂上最机灵的脑瓜可不是盖的,不扫妻子的兴可是生活幸福的要素之一。更何况,怀里这个软乎乎的姑娘捏着小拳头眨着圆眼睛信誓旦旦的要养他,他怎么能得罪自己的金主呢
日子临近寒露,天气由热转凉,草木萧条。倾书终于等回了自己的商船,正在筹备售出货物的方式方法和地址,忙的如火如荼。当朝对海贸管制并不严苛,而对女子行商也未有多少人敢出言奚落,所以像倾书一样的女商人并不少,且个顶个的能干。
而倾书跟这些多半是女承父业的主家又不相似,多年困鸟翱于九天若没有些奇遇那都对不起街头巷尾把宋三传的神乎其神了。没错,那被倾书以三十两纹银赁下的管事此行于水流急湍处寻到了许多搁浅的贝类,他偷偷藏匿着直到见到主家才和盘托出。纵使青州城长大的水养姑娘,见惯了各类水产珍宝的宋倾书,在掀开盖子后,面对着那半箱子品貌皆是极品的圆润珍珠也是吃惊不已。
因意外之喜日夜筹谋立志做一个有钱人的倾书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在睡前偎到北林怀里了,疲惫使人早睡,我们的男猪脚北林也只能默默的手动拽取媳妇到怀里啦。虽然倾书想要换房子或者重建,但是都被北林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延后了,因此夜里寒凉的小破屋,北林当然是选择紧紧抱住睡得热乎乎的媳妇睡个好觉啦。
这些日子他也并没有闲着,虽然倾书一直觉得夫君很瘦弱需要她来赚钱养,但是他也找了份倾书眼里合适的工作。虽然当朝栋梁郁先生主要是靠头脑吃饭,可他的剑术却也并不差,甚至在京城武将里都有一席之地,臂间的长剑可并不是摆设。
只是无奈何夫人惦念,北林只好把原本教陈公子剑术的活计给换成了给陈公子幼弟启蒙,才将将在倾书心疼的眼神中脱身。
这些日子倾书给管事租了个临近他们居所的住处,清晨用过饭便火急火燎的赶去城里跟一众自以为的投资人纨绔子弟们研究怎么加工那些质量奇高可与贡品媲美的珍珠。
而北林呢,则会在早饭后不紧不慢的喝上盏茶,盏茶后以轻功动身坠在倾书身后,直到城里目送妻子去加工坊,而他则去陈公子府里找自己的下属同僚们。
最近北林脑海里过的最多的场景乃是菜市口那冲刷不净的血渍和滚落一地的人头,在梦里他甚至都在一遍遍地辨认着那些头都属于谁,不由自主的去数是不是够数,有无人逃脱替换,那是被血海深仇影响的情绪,是北林从前那些世界里从未体验过的失去的痛苦引发的连锁反应。
不能容忍那些人活下去,上一世三皇子登得大宝后因他有确凿证据是那些人屠尽了四百余口村民加之他有从龙之功才劝得新帝三皇子在登基初年下那般狠绝诛杀令,而此时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的了包括倾书在内的四百余口村民,那么要怎么才能将敌人全数千刀万剐便成了令郁先生头疼的头等大事。
总计壹佰贰拾伍人,挨个齐整押运跪在乌木台子上,或面露惊惧或坦然从容,有甚者还死死盯着台下悠哉微笑着的中年丞相,诅咒他不得好死,骂声一浪接一浪,然而台下那人并不在意,只是看着钢刀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落下。骂他的人越来越少,声音逐渐变成了明白死已成定局的呜咽和惊惧。
围观的京城百姓们本有些就是看热闹来的,毕竟法场可是第一次处死这么多人。可看着看着他们也都傻眼了,这哪里还是法场,简直是人间炼狱他们虽清楚明珠城水流边又几百人的命运因这些人戛然而止,却还是难以感同身受。
并不是自己或者身边人受迫害,因此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怨念,看着炼狱般一颗颗滚落的人头,他们只觉胆寒,惊惧,甚至有些人直接呕了起来。
他们最惊惧的并不只是那血腥场景,更多的乃是那台下花梨木椅子上坐的悠哉的丞相大人。谪仙人一般的面孔,此刻在他们眼中却不啻于那生食人心的妖鬼。
那郁大人好整以暇的摇着手中的素白无字扇,一袭白衣,手指敲在那扇骨上的节奏正跟人头落地的节奏一致。身后的百姓大胆猜测着这位大人怕不是在计数吧
紧接着,更令他们目眦欲裂的场景出现了。鲜血四溅,流成许许多多的脉络延伸到土地里渗入,大约摸又是十几人人头落地,血流竟蜿蜒到这位大人脚下了。正当十分有眼力见儿的官员想提出让丞相大人移步以免弄脏衣物之时,这位白衣胜雪的大人竟弯下腰一敛衣摆伸出润玉般的手指捻了点那一路蜿蜒到他足边的鲜血。
然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对着将要被斩首那位满头银丝蓬乱不堪目光阴狠的老人伸出舌尖舔了舔沾血的指尖此举吓得那从未有过差错的刽子手都是一愣神,以致于一次未能成行又来了一次才听到人头咕咚掉落的声音以及丞相大人的朗笑声
且不说此后北林在位期间京城的犯罪率持续走低甚至连小偷小摸都无这种令后世史学家啧啧称奇的社会现象,现在北林烦恼的,就是如何把本该被杀头的那壹佰贰拾伍人再次绑去砍了,要用什么样的罪名呢北林每天都在发愁。
作者有话要说北林呕亲妈你不要为了凹人设给我吃奇奇怪怪的东西好伐
鱼慈祥亲妈笑崽崽,你要知道,吃得毒中毒,方为男主角的这个道理啊
啊啊啊又有新脑洞了哭哭,为什么作者对所有脑洞都文思泉涌只除了正在开的呢
希望这个能写的快点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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